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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一直傾心相愛的丈夫顛倒了她的整個天地與信仰。

多痛苦啊。

就好像血肉靈魂都被扭曲了的疼痛,疼得恨不得下一刻就能夠死去。

可她沒有死。

她將自己的骨頭一根一根敲碎再拼好,將自己的血和肉撕下又再粘回去。

將自己身體裡靈魂裡對一個名叫做“林世宣”的男人的所以依戀,全都剜去。

都到了這一個地步,還有什麼榮華富貴滔天權勢能引她動容?

她並不喜上眉梢,因為對於林世宣的所有刻骨的恨連同刻骨的愛,早早就離她遠去了。

她依舊痛苦,因為這個世上總有一些她無法忘懷無法割捨,她的那些親人們,只是那些親人們,她已經逝去的親人們,她怎麼也忘不了他們,可是她已經再也見不到他們了。

很多年的時間,她越來越瞭解林世宣,可林世宣並不再瞭解她;她越來越像林世宣,可又從來不是林世宣。

她越瞭解這個男人,就越學盡對方的冷漠殘酷。

她越瞭解這個男人,就越厭惡對方的冷漠殘酷。

所以最後,紅袍喜嫁夫妻燕好,琴瑟和絃稚童繞膝,兜兜轉轉走到盡頭,她對於林世宣,只得冷漠與厭惡二詞。

最後的最後,她沒有回答,只看著床上怒目圓瞪的林世宣。

迴光返照的男人用盡全身力氣,嘶聲喊道:“我幼承庭訓秉燭夜讀,及至學富五車金榜高中,我步步為營算盡機關,我只差一步,就當首輔掌天下權柄!我不甘!我不甘!!我不甘!!!……”

屋外盛放的光芒漏了一小塊進窗戶,在地上勾勒出一片明晃晃的光焰後又躍上枝頭,在葉梢點出一點金芒。

涼風徐徐吹動她的裙襬和帳幔。

喊了許久的男人忽然面露渾噩,半直的身軀跌回床榻,聲音一下子變得含混。

徐善然聽了很久,才聽清楚對方嘟囔著的是聖人的言語。

“……見善,修然必以自存也;見不善,愀然必以自省也。善在身,介然必以自好也;不善在身,災然必以自惡也①……”

她伸手微拂,拂去裙面塵埃。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章^^

①:語出《荀子·修身篇》

見善,修然必以自存也;見不善,愀然必以自省也。善在身,介然必以自好也;不善在身,災然必以自惡也。

譯文:

見有善行,一定要恭謹自查,自己是否也有此善行;見到不善的行為,一定要驚心警惕,反省自己是否也有此不善。自己身上的善,一定要固守;身上的不善,一定要畏惡它如同災禍。

☆、第三章 菩薩

徐善然又回到了自己的閨閣之中。

這一次,彷彿因為回憶已經告一段落,她在自己的閨閣裡呆了很久。

看著媽媽丫頭進進出出,看著父親母親嬸嬸伯伯進進出出,連祖母和祖父都見了一面。

她有心想要說些什麼動彈一下,可是她和他們彷彿是兩個世界的人,她只能看著聽著,卻沒法做出任何事情來。

一連許多天的時間。

最初激動的情緒已經平復下去,她有些灰心,還有說不出的茫然。

臨到頭了,能夠回來看一眼固然了結心中的願望,可是夢境夢境,不就是實現人心中所思所想?菩薩讓她再見到父母親人,卻又不叫她碰觸他們敘述別情,這又是什麼意思?

再說這夢境也實在有些長了。

徐善然有時醒有時睡,但周圍的時間竟似過得緩慢無比,並不像往常的那些夢境似的一忽兒一個樣,往往她睡下去的時候,李媽媽並幾個丫頭在做針線,等她再睜開眼睛,那繡布上的花朵也不過填了半色。她還常常看見自己的孃親,孃親經常陪在她的身旁,柔聲細語地說著話,又有媽媽引著一個一個大夫並提著藥箱的童子走進來。

那都是一些面善的人。

幾個太醫院的御醫,幾個京師中有名的大夫,他們一個個來到她的床前,開了許多方子,又留下了些諸如“多引著病人說話”,“多帶著病人活動”,“不要刺激病人”等等的言語。

然後一碗碗的藥湯就如流水一般遞到她的眼前。

徐善然知道自己得了病。

她甚至還知道自己病的症狀是怎麼樣的,差不離也就是呆呆木木,口不能言,手足不動,連吃飯如廁都不懂……

是癔症吧。

徐善然想。她知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