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三郎視線不轉,氣息均勻穩定,“對你剛才爆發的殺氣,我稍微有點好奇。”
玖木綾屈起手指敲了敲插在鞘內的刀,撇著唇角無聊地搖搖頭,口不對心地隨意道,“哦哦,那真是我的榮幸,異三炮。”
“是異三郎。”
極有耐心地將她的故意刁難糾正回來,對方舉在側前方的左手忽地一歪,扳機毫無預警即刻扣下,槍膛內擊錘壓上撞針一顆子彈激射而出——
聽到爆響的槍聲之前玖木綾就已經直衝著對方起步走去,頭也不偏任憑子彈擦過臉頰打飛了蓋在耳廓前的一綹黑髮。
她步入他面前半米內的範疇站定,兩人之間無形的混沌殺意傾巢而出,席捲碰撞一觸即發。
“……!”
見回組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向廢棄大樓內奔襲,卻沒來由地突然停駐,取而代之的是一陣被壓低了的驚呼,此起彼伏。
“唔……”
佐佐木異三郎只回頭看了一眼,眉頭便立刻緊鎖了起來。
白色制服的包圍圈讓開了一道通路,露出的身影正靠在入口處的牆壁上,喘著粗氣支撐著遍體鱗傷的身體緩緩站直。
“怎麼又是你啊。”
把表情異樣的佐佐木異三郎擱置在一邊,土方十四郎瞥了玖木綾一眼沒露出什麼意外的表情,嗤地低低一笑,單手拄刀啞聲說,“上次是你*,這次還是你——每次丟臉的時候你都在,還真是讓人不爽。”
“之前不是都已經拜託過你好好照顧自己了嗎,結果我一不留神你就又把自己搞成這幅蠢樣子,下回再這樣我可不管了。”
喉嚨有些發緊,玖木綾一臉嫌棄地看著他,自動後退了半步,刀鞘掛回了身側。
“知道自己神煩就趕快一邊去。”
傷痕遍佈的脊背抵住後牆,艱難地保持著瀕臨失潰的平衡,土方十四郎提手拔出插在地裡的刀,緊繃膝蓋穩住身體,一句話剛說完就又變了主意,“……等等,先過來給我點根菸。”
“已經是連這種能力都沒有的殘障人士了嗎你。”雖然嘴上不留情面地指摘,玖木綾還是穿過屏息凝神等候命令的見回組隊員們,快步走到了他身邊。
對方銳利依舊的眼捉住她的面孔,有一線不知名的光稍縱即逝,“上衣口袋裡,快點。”
從他腳邊的地上撿起破成碎布的真選組隊服外套,摸出煙盒和火柴,玖木綾捏來一根菸卷含在口中,埋下頭划著了火柴將煙尾點燃。
砰地一聲,一枚彈頭刺破杳騰而起的稠白煙幕,縱穿兩人之間打在玻璃上,碎成縱深的蛛網裂紋。
致命的威脅還在眼前徘徊,兩人卻都沒有動。
玖木綾幫他點著了煙,捎帶著順便吸了一口,結果被濃厚辛辣的菸草嗆得咳嗽起來,趕緊滿臉通紅地從唇角把燒著的香菸揪下來,敬謝不敏地遞到他嘴邊。
看也不看就稍稍低下頭咬住,尼古丁的味道從口腔侵入浸泡肺葉,再形成拉長的絮狀菸絲吐出來,一個來回的流轉讓土方十四郎嘴角一翹,瞳孔中燎燒起灼亮銳光。
“嘖。看來面對你這種型別,不讓你連呼吸都停止,就會被一直糾纏到不死不休呢。”
漆黑槍身悄無聲息地端起瞄準,佐佐木異三郎透過準星盯著他,眼角泛起煞氣,“給我讓開,荊棘流氓。”
話音一落,又是一顆子彈穿膛而出,劃開冷凝的空氣向土方十四郎直擊,熾熱的火藥味攪動起霧狀白汽。
就在同一時刻,佐佐木異三郎腳步一轉,舉刀與彈藥一同襲去——
刀刃和槍彈從兩路刁鑽地襲來,意圖封住土方十四郎的所有退路。
那顆子彈,躲開是死,不躲也是死。區別就在於在子彈和刀中對方更喜歡哪種死法——至少在那個時候,佐佐木異三郎是胸有成竹地如此盤算的。
警靴硬厚的底部抵牆蓄力,在一剎那間湧動而出,土方十四郎的刀尖迎上急速旋來的子彈將其縱向劈開,就勢緊隨其後的佐佐木異三郎的左肩,轉身刀口埋進對方肩膊的筋肉將他一路嵌進了牆裡。
年久失修的脆弱牆壁磚瓦碎裂,以被釘在其上的佐佐木異三郎為中心塌陷出不規整的圓形裂紋。
握住刀尖一擰,對方肩頭殘血碎肉噴濺。腥熱的液體落到臉上沿著輪廓滑下,土方十四郎叼著燒到一半的香菸,單手舉刀面無表情——
“你果然比較適合裝飾在花園裡,骯髒的薔薇。”
秋日夜晚的細風捲過,洗刷著他身上濃重的血羶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