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一抬頭,便望見了在樹下吃草的老馬,徐賾怔了一下,霎時明白了紫衣人先前大笑的原因。
明明一匹能馱人的馬就在旁邊,他卻硬是扛著人,走過了這一段不短的山路,當真是傻子一個。
失笑了一會兒,他試著將懷中驕縱兇悍的美人拋到馬背上,牽著老馬走了幾步,卻又停了下來。
「山路顛簸,難免撕裂傷口,總不能讓他傷上加傷。」
自言自語過後,徐賾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似乎終於找到了名正言順的理由,一伸手,將昏迷的秦軒抱回了懷中,才心安理得的再度步向冀州主城。
走了幾步,他忍不住低下頭,檢視懷中人的動靜,望著那張安靜慘白的臉上,因痛楚而緊皺的眉頭,不禁無奈的嘆息了一聲。
方一踏入城門,便有整隊的官兵持戟圍了上來,為首的是個山嶽般黝黑高大的男子,面色憨厚平實,眉宇間,卻與紫衣人有著幾分相似之處。
那男子走近幾步,望見徐賾懷中的秦軒,皺了皺眉,斥責道:「軒弟,你又惹出事來!」
秦軒正不省人事,對他的話自是全無反應。
那人卻似早已習慣,一面對徐賾拱手行禮,一面道:「舍弟自幼失卻管束,行事素來魯莽,若有得罪,尚請閣下海涵。」
他這一番客氣,徐賾也不好出言刁難,只得道一聲:「不敢當。」便將懷中昏迷的紫衣人交到了男子手上。
誰知方一脫手,那高大的男子就後退了幾步,他身後的官兵似是訓練有素,即時箭上弓弦,瞄準了徐賾。
「請公子屈尊,到舍下喝一杯涼茶,待舍弟醒來,在下稟明瞭家父,自會讓舍弟向閣下請罪。」
人一到手,對方迅速變臉,收起了所有的恭謹,面無表情道:「公子請。」
徐賾微微苦笑了一下,心道:這還真是兩兄弟,一個當街打人,一個執意護短,眼下看來是不去也不成。
他也不多話,只在一隊弓箭手的「護衛」下,隨著那紫衣人的兄長一道穿過了錦繡大街,不出數百步,眼前便是一座巍峨氣派的府邸。
朱漆大門高懸的匾額上,赫然刻著「齊王府」三個大字。
雖說一路上,打量著官兵的服飾,已猜出了大概,然而真的面對這齊王府的大門,徐賾依舊小小的吃了一驚。
他此來冀州,乃是為了找尋在北境突然失蹤的嫡親大哥徐晟。
徐晟多年來奉皇命潛伏北境,暗中監視私自蓄養軍隊的六位藩王,卻在月前竟然徹底的與京城失去了聯絡,至今生死未卜。
而坐鎮冀州的齊王,便是昔日高祖親封,王位世襲的中洲六位藩王之一。
曾聽在朝的父親描述過,齊王是個身形高大,性格暴烈的老人,撇開意圖謀逆這一點來說,齊王本身倒是個豪爽仗義的人。
便是這豪爽仗義四個字,讓徐賾選擇了齊王府作為切入六藩的突破口,卻沒想到,才一入冀州,就與這齊王的公子結了仇。
「到冀州的首日,便結識了秦家兄弟,連掩人耳目混進去的步驟都省了。」
順利混入齊王府的徐賾默默的和爬上他膝頭的老鼠對望了一會兒,深深的在心中感嘆著自己的運氣。
雖然,他混入的,乃是齊王府守衛森嚴,暗無天日的地牢。
第二章
秦軒昏迷了數日,方才醒來,一睜眼,便見到床前有兩張神似的臉,連那嚴肅方正的臉上憂心忡忡的神情,都一模一樣。
那是他的父親齊王,和同父異母的二哥秦塔。
「軒兒,你此番禍闖得不小,雖說那莊華宏名義上是韓王的義子,但你小的時候,為父便已告知了你,那其實是你莊伯伯的親子。」
齊王皺著眉,有些無奈的望著不馴的幼子,「你莊伯伯只有這一個兒子,從小愛逾性命,你如今將他傷成這個樣子,我要如何對他交代?」
秦軒瞥了一眼同樣對他露出責備目光的二哥,冷笑道:「父王恁地偏心,莊伯伯只得一個親兒,您不也只有我一個嫡子,如今兒子傷成這樣,您不追究,倒去關心莊伯伯的反應。」
說完,他也不理會庶出的二哥會不會被這話傷到,徑自翻了個身,倒是先父兄一步,生起氣來。
這幾日的工夫,齊王早已從下人口中瞭解了秦軒追打莊華宏的始末,只是他不知莊華宏對兒子下春藥在先,故而心頭早已一面倒的認定了,這一場爭端,起源於秦軒暴烈的脾氣。
他因愛妻臨終之念,自小寵愛秦軒,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