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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殿門,晴雯、麝月帶著人打著燈籠來接寶玉,眾姐妹亦各有人來接。殿前燈火閃亮,人群裡一個年輕媳婦讓賈寶玉好不驚訝,眾姐妹身邊帶的都是丫頭,梳著未婚丫頭的髮髻,年紀大的都是各人嬤嬤一類,盤著頭,只有這個人,頭髮作婦人妝,年紀卻極輕。回去的路上賈寶玉就問那是誰?晴雯想了一想道:“大約是寶姑娘帶進來的人罷。”麝月道:“想起來了,是薛大爺房裡的香菱,上個月姨太太還特特擺酒的呢。”賈寶玉腳下一個踉蹌。
進了自己的院子,襲人站在房門口迎著:“太太打發金釧兒來看二爺回來了沒有,吃酒了沒有呢。”賈寶玉進了屋,金釧兒已經站了起來:“二爺可回來了,太太吃飯的時候還唸叨著呢。”賈寶玉道:“不妨的,太太這會子大約還沒睡下罷?”金釧兒道:“太太晚上總要誦一會子經才睡的,這會子還早。”賈寶玉道:“我與你一道看太太去,橫豎只隔著一道牆,老太太跟前我也沒喝多少。”
王夫人見寶玉來了,放下手中念珠,彩雲扶著坐到炕上,看賈寶玉給她請安問好,越看心裡越樂。叫賈寶玉在身邊坐了,伸手把賈寶玉額前幾絲碎髮撫順:“累不累?外頭忙了一天,回來又跑來跑去的。”賈寶玉笑看王夫人:“不累。”王夫人道:“見著姐妹們了?頭一天住進去,你瞧著她們可好?”賈寶玉道:“剛從園子裡回來,她們還好。對了,方才寶姐姐的人接她,我影影綽綽看著個上了頭的年輕女人,不敢再細看,問她們,說是薛大哥收的房裡人?姨媽還給擺了酒的?這麼熱鬧事兒,我竟沒聽說。”王夫人很不欲賈寶玉關心這些事,伸手接過彩雲捧來的茶給賈寶玉:“這個解酒,你方才雖沒喝多,到底醒醒酒對身子好。你薛大哥哥那個也不是大事,值得你一個爺們追問?”賈寶玉靠著王夫人喝了兩口茶,似是無意地小聲道:“就是隨口說說麼,瞧著眼生就問了。這事姨媽辦得不厚道,怎麼也得薛家大嫂子進了門……不是這個禮數。”王夫人臉上笑容已經斂了,看了一眼屋裡的人,金釧兒等極有眼色地退下了。賈寶玉才後悔方才說話不太小心,也只好繼續裝無意當沒發現其他人的小動作,搖搖頭,低頭喝茶:“可得跟姐妹們說一聲兒,別叫她們道咱們親戚家也是這樣的,等出了門子遇上這樣的事兒也當尋常,白叫人欺負了也不知道……”
王夫道:“這個我知道了,巴巴的來,就說這個。”賈寶玉伸手把茶盞往炕桌上一放,擻著王夫人的脖子:“好
67、姐妹遷居寶玉下舌 。。。
太太,要不是我親姨媽,我也不多這個嘴了。太太只跟姨媽說一聲,不像大家子辦的事,讓人知道了會笑話的,只是事都做下了,再遮掩越發惹人注意了,往後這樣的事,仔細著就是了。”親孃哎,薛家人辦事不牢靠,您可別想著跟他們家結親啊!
賈寶玉又搖著王夫人,問天漸熱了有沒有想吃的想玩的,王夫人笑罵:“你道我是你妹妹們?”賈寶玉嘿嘿一笑。“時候不早了,明兒你還有正事呢,睡去罷。”賈寶玉沒見著賈政,估摸著他又混趙姨娘那裡了,也就不問王夫人給她添堵了,囑咐金釧兒等:“夜間警醒些,太太夜間會吃茶,把壺拿套子套了,別叫水涼了。”惹得王夫人笑著趕人。賈寶玉步出院門,心裡實在有些愧疚——王夫人今夜怕要睡不太好了。使勁揉了揉臉,沒辦法,薛寶釵都搬出去了又被弄了回來,天知道太太是個什麼主意?
王夫人確實沒睡好,她想薛寶釵進來也有一半兒是因為寶玉的事情,只現在還沒想明白,不便立時就斷了薛家的線。然則賈寶玉今日所提薛家之事,確實不是有禮數的人家該做的,也就是自己妹妹,王夫人心裡還護著些,換個人家王夫人心裡早鄙視一百回了——也不免思量,寶玉一個年輕爺們都知道此事不妥,薛家這般行事,可見規矩上是有紕漏的。
然而薛家的事尤可,另一件事就讓王夫人糾結了。兩個月後賈母的一句話,把王夫人心裡的闇火全勾了起來,這是後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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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生日不斷與被告白 。。。
時間進入四月,賈寶玉的日子本是極愜意的,太子要努力學習政務,讀書這方面已經不是本職工作了,每天賈寶玉的實際工作時間也就那麼兩個小時,多了,太子也沒那個功夫。然而,皇帝特意指給太子侍讀學士,不是讓他放在那裡長蘑菇的,太子也明白皇帝的意思,每每命何示與賈寶玉常與詹事府諸人多接觸。
詹事府為太子東宮所屬,下面還有左春坊、右春坊,咳咳,太子宮除了叫東宮之外,還有個更雅緻的稱呼——春…宮。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