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管事務,但要求原來管事人等暫守其職,聽候馭使。住在正房後院的薛姨媽並寶琴,被驅逐出府。邢夫人等被安置到榮府後院擠住,賈赦那邊的空院落由仇都尉派人把守。又宣佈聖上旨意,道李紈守節多年實堪旌表,準其帶著獨生子仍暫在稻香村居住,其丫頭婆子亦允其悉數保留。榮府中王夫人、賈寶玉等,皆允許暫在原居所生活,但須立即裁減丫頭,所裁減的人員皆由忠順王府長史官與仇都尉另行安排。
陡生鉅變,府裡上下人等均惶悚莫名。那趙姨娘卻忽然跑去跪在忠順王面前,道有重要事情要揭發。讓他講來,他就頭脹筋蹦地訴說,語無倫次,忠順王便命掌嘴,被掌嘴後,他倒能大體說個明白了,大意是大老爺、大太太們匿下了二十把古扇,都是滿世界找不到的奇珍寶貝!忠順王就喝問他那二十把古扇今在何處?他就說把那二太太陪房周瑞家的逮來,一拷問就全知道了,那二十把古扇現在那周瑞女婿,一個叫冷子興的古董行混混手裡。忠順王將趙姨娘喝退後就命將周瑞夫婦押來訊問,又命仇都尉去逮那冷子興。
忠順王喝退趙姨娘後,遂宣佈裁減各房主子的丫頭。各房各人只許留下一兩個丫頭,二寶這房只許留下一個丫頭,於是報告留下襲人,誰知那忠順王對別房只限人數,留誰聽便,對二寶這一房,卻點名索要襲人。訊息傳出,闔府緊張。且不論那寶玉舍不捨得襲人,那襲人的不捨得寶玉,是盡人皆知的。襲人曾說過,倘若逼他離開寶玉,他就引刀自刎。王夫人心想襲人必如鴛鴦般以死抗爭,她若是真的引刀自刎,忠順王必遷怒於老爺和自己,甚至禍及全府,想及此,一籌莫展。
彼時門外索人聲甚急。寶玉亂了方寸。那寶釵雖端坐不動,心裡也在打鼓。卻只見那襲人先呆立一陣,末後從容走到門邊,對外面人說:“且容我略整衣衫,就隨你們去。”說完走到二寶面前,哽咽著道:“為你們,為全府,我去。只是你們——好歹留著麝月。”說完跪下拜了兩拜,沒等二寶攙扶,就自己起來,朝門外走去,連個包袱也不帶,到門邊,理理衣衫,就隨那忠順王府的人往府外走。那忠順王本是聽世子嘮叨,說一定要弄來襲人,及至叫出襲人來,一看,覺得姿色比傅秋芳差多了,頓覺掃興。那襲人竟並未以死抗爭,隨那忠順王府的人而去,賈政甚是感動,王夫人當時隔窗看到,雙手合十,口唸阿彌陀佛不止。然府裡不少人均有腹誹。長史官隨即來問二寶究竟留下誰,皆道留麝月,其餘六個丫頭,只好跪別二寶,隨忠順王府的人去了。
那趙姨娘本以為揭發出二十把古扇的事情能緩解賈政的案情,讓大房多倒些黴,且又拷打了仇家周瑞夫婦、逮住了那冷子興,也就殺了王夫人氣焰,卻不曾想大大增加了整個榮國府的罪責,又牽連到賈雨村,到頭來自己更栽到裡頭,弄得一片混亂、一塌糊塗。那冷子興從邢夫人處得到古扇後,立即找到畫工在仿製的古扇上照那真扇仿那些古人筆墨,弄出兩份假扇,拿上一份,找到那落魄到遠郊窮村的石呆子,假意奉賈雨村老爺之命將他的古扇悉數發還。他被仇都尉捕獲後,便將另一份二十把假扇,當作贓物交了出來。忠順王審問賈赦,賈赦承認霸佔石呆子古扇一事,供出了賈雨村。忠順王想,那賈雨村是個奸雄,搬倒他要防其反噬,且縱使搬倒,那古扇亦不能歸己所有,必得將那古扇算入甄家罪產,方能納入私囊。審問賈政,一問三不知。審問王熙鳳,堅稱清點過甄家送來的東西,其中絕無那二十把古扇。於是再提審趙姨娘,那趙姨娘又咬定說是老太太遺物,忠順王大怒,稱本是你自己來揭發的,道古扇是甄家罪產,目下怎麼又胡亂改口?分明是一刁婦,立刻讓上拶刑,把那趙姨娘疼得厲聲嚎叫、死去活來,只好在古扇系甄家罪產的供詞上畫押,又率先被罰入馬棚,每日打掃馬糞。
幾日後,方允許外人進府探視邢、王二夫人及二寶夫婦。尤氏來了,到二寶房裡,見雖然只剩麝月一個,卻整潔如常、有條不紊,對二寶夫婦小心伺候、色色精細,竟似襲人仍在,不免驚歎。那麝月不言不語,只在那裡無聲無息,靜靜地做事。尤氏坐著跟二寶說話,他獻上茶,那寶釵略搓了搓手,他就默默遞上手籠,因天氣尚不是太冷,那手籠正是緞繡薄綿的,難為他這麼早從箱子裡取出預備著;寶玉微咳了兩聲,他又默默遞過一隻已開啟蓋子的小銀匣子,裡面是甘草佛手片,寶玉拈出一片放入嘴裡,他就退至一邊,給二寶繼續繡那冬天要穿的鞋面,尤氏二寶交談中不經意時,那麝月卻又端過纏絲白瑪瑙碟來,裡面是已去皮削成一般大的蘋果肉,且果肉上已插妥小竹籤。尤氏因拉過麝月的手道:“果真又是一個襲人,他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