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腳步聲來到身後,又一個聲音喝問道:「喂,這是誰杵在那裡呢?快讓開,別耽誤我們幹活。」
「幹活?幹什麼活?要把這幾叢花也摳了是嗎? 」
秦三兩豁然站起轉回身子,一腔的悲痛和怒火將這個從不輕易發脾氣的土包子都給燒著了,他紅著一雙眼睛惡狠狠盯著面前兩人,恨恨的大叫道:「我不讓,有我在,你們誰也別想動這地瓜花。」
那兩人一翻白眼,拄著手中鋤頭,不屑笑道:「你是誰啊?口氣好大,這是魔宮,是由著你撒野的地方兒嗎?王花匠看中了這裡的土,要替主子開出花圃種牡丹菊花那些名種花卉和藥材呢,你是幹什麼的?有什麼權力擋著我們?」
秦三兩一愣,聽見這兩人說是要開闢花圃種名種花和藥材,那氣便不自禁的洩了,他記起南宮江渡也是喜歡那些名花的,對這地瓜花也是不屑一顧。自己的確是沒有立場,更沒有資格去阻止王花匠。
「是……是主子讓他種的嗎?主子……主子明明答應我,不會……不會剷掉這些地瓜花的。」
秦三兩紅了眼圈,小聲的分辯著,他記得當日自己求南宮江渡的時候,對方的確是答應過自己,就算反悔,也不該這麼快吧?好歹前幾日中秋晚上,他還說過喜歡自己的。
那兩人互相看了一眼,眼神中滿是驚訝戲謔之色,其中一個道:「你叫宮主主子,想必便是他寵愛的那個土包子吧?也行啊,既然宮主那麼寵你,你便去和他說一聲,把這幾叢破花移到那院裡去,你愛怎麼看顧就怎麼看顧,又不至於為難我們,豈不是好?」
他一句話堵得秦三兩什麼都答不上來。當日他是和南宮江渡提過這要求,但一下子就被對方否決了,言說地瓜花種到那院子裡,實在給他丟人。
第九章
秦三兩想到這裡,忽然就想起香香的話,面色黯然下來,心想那丫鬟雖然說得刻薄,但是也沒有錯,我和主子比起來,可不就像是這地瓜花一般給他丟人呢?
因想到這裡,整個人不由得魂斷神傷,一屁股坐在地上,垂著頭道:「不然……不然等主子回來的,我……我去向他討個情,也許可以留下……留下這些花……」
「你等得,我們可等不得,那邊不知道多少事情等著我們哥倆兒呢,我說你這人也是,不過是那麼幾朵破花,你也好意思去呱噪咱們宮主,難道不知他一天有多少事情要忙嗎?誰像你一樣,每日裡閒的要命,除了開闢菜園子,就是伺候主子……」
說到最後一句話,那說話的人不由得和旁邊人一起擠眉弄眼起來,然後哈哈大笑。
秦三兩雖然憨厚,但並不是那種懦弱之人,很多事情凡是他認了死理,是定要力爭到底的,就如同之前他敢闖南宮江渡的房間阻止他和豔如的好事一般。
但是這一次,他卻不得不默默讓開身子。不為別的,就為南宮江渡之前的態度,那很明顯說明了他是不把這些花放在心上的,甚至他覺得會給他丟人,那麼即便是自己去求情了,也未必就能求得下來。
眼看著那剩下的幾叢地瓜花也在兩個僕人的鎬頭下最終被連根刨出,秦三兩的心就如同是被硬生生挖出來一般,橫躺在地上,如那些斷了根的花徑般鮮血淋漓,在這個府裡,他頭一次嚐到了心痛欲死的滋味,頭一次感到了無邊的黑暗和絕望。
那兩個人摳了花,隨手往山石上一扔便走了,這邊秦三兩挪了幾步,將那些花捧在手裡看,卻見那根莖也被鏟成了碎塊,很顯然是不可能再養活了。一時間不由得悲從中來,抱著那些碎了的根莖和花朵放聲大哭。
直哭了好一陣子,方無精打采的往回走,路上不期然遇到了幾個丫鬟,聽聲音便是之前在牆那邊說話的人。走過去了,還依稀聽到那叫香香的丫鬟笑道:「樞的好,那煞風景的破花就如煞風景的爛人一般,這府裡終究是住不下去的。」
秦三兩茫然的站住了,細細回想自己來這府裡之後,遇到的人大多是冷漠一些的,但和自己相處的也算融洽,原來大家表面上雖然笑著,其實心裡都是瞧不起自己嗎?都希望他這個不合時宜的土包子快快離了這府裡嗎?
那主子呢?主子這麼些日子都在忙,是否就因為他其實也厭了自己,想著讓自己趕緊辭工離去呢?
想到這裡,又禁不住想起以往南宮江渡的那些柔情蜜意,秦三兩低頭苦笑了一下,暗道是了,主子定是厭了自己,只不過因為以前對自己說過那些承諾,他是一諾千金的人,所以表面上當然不能宣言,因此仍待自己如從前一般,只不過白日裡總是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