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智不清,了不得的禍事啊,沒有王家侯爺主持的織造學馬上亂成一鍋粥,農學裡少了這個少監連宰相學監劉仁軌都難以獨撐全域性……
京城王、公、侯數十家都記掛王家侯爺的病情,譽滿全球的名醫、飛沙走石的名巫、上古珍奇藥材均無效果,連皇宮大內的御醫都臨診無方,一代奇才兼敗家子眼看就要絕於人世……千鈞一髮間,奇蹟出現了,一個和陳家生意往來數載的外域客商聞知這一狀況,為表示對大唐的敬仰以及對侯爺的欽慕,毅然決然獻出了家族珍藏數千年之久自圖坦卡蒙法老不明去世後就遺失的古埃及配方。王家侯爺很幸運,這種奇特的飲食救了他一命,三天後就可下地行走,五日後痊癒。七日後精神抖擻地回到工作崗位,氣色之好尤勝病前。融數種名貴香料、藥材之精華配以各式各樣的菜蔬,當然,不可或缺的重中之重主是魚,草魚。
“虧你有臉說,死賴了家裡七天,除了吃就是睡,丟下我娘倆不聞不問,氣色不好才怪!”蘭陵嶺南里小性子耍慣了還有個慣性,回了京依舊他完沒了,剛見面不說傾訴分別相思之苦,一腦袋罪先扣下來。
“屁話,我朝哪問去?回來幾天還沒見人,還沒怪罪你抱了我娃攜罪潛逃,一上來先倒打一耙。”左右看了看,問道:“甘蔗呢?”
“累了,睡了,現在別去驚擾。”蘭陵無奈地嘟嘟嘴,露出母親獨特的憐愛之色,“宮裡折騰好些日子,這才過關,小小個人哪受過這麼些罪。”
“過關?”不解地望了蘭陵,“過誰家關?”
“當這宗族裡收養孩子容易麼?”蘭陵說著嘆口氣,疲倦在靠我懷裡,“有些日子了,這回來頭一個就想見你,可總得給篤娃的事情先理清了。女娃家也罷了,可男娃就麻煩許多,李姓宗室間過繼娃子不要緊,可收養外姓就煩瑣。我這寡婦更難,光這姓都不好爭。族譜裡不認我不情願,認了李姓又不情願,繞了好大個彎子。”
早就料到了,蘭陵自稱面對這些個麻煩已經安排計劃好,可還是給母子折騰夠嗆,什麼事一到了皇家就變得複雜起來。
收養、過繼在這年代是截然不同兩個概念。關中有個老規矩,收養的孩子在成年後得改回原來的姓氏,有贍養老人義務卻不具備第一繼承權,只要宗族裡還有其他同輩的男性就沒有任何希望。過繼就不同,一旦手續辦妥馬上就進了族譜,享有族內子弟的一切福利和權益,週歲上就有封爵,蘭陵百年後的第一繼承人。別人不得有異議。
蘭陵這當媽的煞費苦心,為了給兒子爭這地位,該用的手段,該走的門路全都使上了。一回來先給那不知所以的王什麼官員平反,表彰官風清正不惜策動聖上下親告,什麼以死明志讓朝廷明白淮南賦稅弊端,死得好!淮南賦稅提到了檯面上,不但連派下去數名大員親往地方瞭解情況,還明令工部協同戶部對淮南的分耕政策重新修訂後交上三省備議,看情形是打算徹底整風整肅了。
這一下牽扯大子,只因為這死人王啥官員。追封,殉死的夫人加誥,生前不知道蘭陵咋折騰人家苦命夫妻,反正這身後事辦得風光,也算瞑目九泉。下來這遺孤問題就變成首要事項,這年頭女人家沒有收養孤兒的權利,只能說撫養,所以就得麻煩一下做人八面玲瓏的紀王李慎殿下。
李慎,光聽這名字就知道這人不錯,事事慎重,絕不冒失,誰威風跟誰混的那咱。李世民眾王子裡難得的牆頭草殿下,今掏錢給佛像塑金身,明又出資興修道觀,誰的好都落,誰都不得罪。這邊稍微一給風向,他就一幅大慈大悲模樣出現,悲天憫人地給孩子收養了,請注意,收養。然後李慎殿下與蘭陵長公主兄妹之間親情所致,為讓這可憐能幹的寡婦妹妹以後晚年不至於孤寂寥落,毅然串通族長李治陛下得到準批,將暫時姓李的孩子過繼給蘭陵長公主,於是這李姓就落定在我娃頭上了。(此類事件歷史上多有記載,均有案例可循。族譜專家的把戲。唐初的許敬宗、李義府、李敬玄可謂箇中高手,偷換概念很有一套)
明顯鑽政策空子!算了,只要蘭陵這邊高興……我先看看甘蔗吧。
“郎君心裡有想法?”蘭陵見我表情不自然,輕聲問道:“才這一陣就不待見妾身了?”
“沒,就是有點不適應。”揉了揉太陽穴,嘆口氣,“畢竟是親生的,叫你拿來作法,上達天庭下通三司,誰家當爹的願意?”
“過去就好了,我也不想這樣。”蘭陵臉貼了我胸膛上歉疚道:“總得給孩子個說法,不論咱這當爹的當孃的多下作,孩子往後得有個好身份,不能受罪。”
“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