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嘗吧!”說完也不再多做糾纏,轉身帶著那幾黑衣人越牆而去。
被陣陣吹來的炙人熱風掀起了袍腳,江雲懷放開攔著衛紫堇腰身的手,轉頭看向紅嫵。
彷彿是感覺到江雲懷的目光,紅嫵的身子突然抖了抖,抬頭看著他,開口輕喚,聲音是怯怯的:“雲懷……”
表情是不變的沉靜,江雲懷一步步走近,通紅的火光照在他的沒有一絲笑容的臉上,猶如魔神再世。
緊緊抱死懷裡的人,紅嫵怕極了一樣,搖著頭往後退:“雲懷……雲懷你別……”
那雙倒映著大火的深黑眼眸沉靜若水,江雲懷默不作聲,低頭拉住她的手腕。
“雲懷!雲懷!”絕望地叫著他的名字,紅嫵駭極得拼命掙扎,捶出去的拳頭全都落在他的身上,掙扎著想要脫開,然而鉗制著她的手卻穩定得絲毫不能撼動。
長劍提起,雪亮的劍光不帶一點凝滯,插向那個靜躺著的雪色身軀,正中心臟。
“啊……”尖叫宛如被掐斷在喉嚨裡,紅嫵徒勞地伸出手,想要挽留什麼,下一刻,劍風卻帶著寒冷的溫度,從她手掌邊擦過。
第二劍橫向刺下,不偏不倚,正和第一劍成十字交叉,再次穿過心臟。
一縷鮮血終於順著提起的劍鋒中滲了出來,死去三月而不腐的軀體中,再次緩慢的流出了豔紅的血液,那張不見一點變化的容顏上,鳳目緊閉,無喜無悲,一片安詳。
手腕從江雲懷同樣冰冷的掌脫出,紅嫵撲過去,抱住他慢慢托起來,把臉貼上他的胸膛。
江雲懷就站在她身邊,大火吞沒了中廳裡的木蘭樹,火舌近在咫尺,她卻【炫】恍【書】然【網】不覺,只是抱著懷中的人,他胸口的血沾上了她的面頰,又融進了她的淚水,她低低地叫:“靜華哥哥……”
身子輕晃了晃,江雲懷不動聲色地用長劍撐住了身體,向跪在一邊的阿福說:“去把老爺和夫人抗出去。”
阿福這才如夢初醒,擦了眼淚爬過去挪動顧老爺和顧夫人的屍身。
就這麼站在火光之前靜靜看著喃喃自語的紅嫵,江雲懷直到火舌捲來的前一刻,才俯身拉起紅嫵,向她笑了笑:“嫵兒……火要燒到了,我們帶慕先生走吧。”
這一次總算肯乖乖被拉著走到府外的街上,紅嫵懷裡還是緊緊抱著那具冷透的身體,坐在地上,神色一片空茫。
大難臨頭方才現出人心可貴,顧府的僕從趁亂跑了大半,也有幾個忠心的跑出來之後又提了水桶回來滅火,阿福把抗出的屍身並排放在地上,蹲在地上捂著臉嗚嗚哭個不停。
目光轉到父母的遺體上停了停,紅嫵抬起頭看向顧府的方向,滾滾黑煙下,大火吞噬掉了大半的房屋,只剩下傾塌的瓦礫。
越下越大的雨水淋在她的臉上,衝散了她臉頰上的血跡,一滴滴落在她的衣襟上,宛如血淚。
因為大雨,這場大火終於沒有釀成大禍,但是緊挨顧府的四鄰卻在當晚被一起燒成了一片焦土,除了顧老爺顧夫人被殺之外,還有十餘人喪生在火中。
這場禍事驚動了蘇州城,知府念在顧老爺為官清廉謹慎,沒有向顧家追責,也特賜了五十兩白銀用作善後。
江雲懷找了一處僻靜的院落安頓下來,除了照顧紅嫵和衛紫堇之外,就是張羅顧老爺和顧夫人的喪事。
顧府中的僕人拿了江雲懷給的銀兩後都散了個精光,只有阿福還寸步不離地跟著伺候。
紅嫵自那晚之後就不再說話,目光中毫無神采,每日只是順從地聽從安排,讓她吃飯就吃飯,讓她睡覺就睡覺。好在她不再執著於被她挖出的靜華遺體,阿福好說歹說勸她鬆開手後,就把那具遺體和顧老爺顧夫人的一起放在靈堂中。
三日後的深夜,江雲懷正獨自在靈堂中坐著守靈,就看到她穿了一身素白的中衣,悄無聲息地走進來。
自那日之後內傷一直沒有好轉,江雲懷側頭輕咳了咳,衝她笑笑:“嫵兒。”
湊到他身前的墊子上坐下,紅嫵環抱住他的腰,像只小貓一樣依偎在他胸前,輕聲叫他:“雲懷……”
溫熱的眼淚慢慢浸透他胸前的單衣,過了許久,江雲懷聽到她又輕輕說:“你別走……”
單薄的身體微微顫抖,她把臉埋在他的衣襟裡,嗚咽著:“雲懷……你別走……”
緊緊摟住她,江雲懷輕拍著她的肩膀,吻她的頭髮:“嫵兒,別怕。”
整整一夜,她就在他懷中無聲地哭泣,一遍遍地叫他的名字,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