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了,望向馮保:“抬到炕上去,給他喂薑湯。”
“是。”兩個太監一個抱上身,一個抱下身,把他往炕上抬。
裕王府寢宮外室
“你是說他們會趁機兼併桑農的土地?”裕王緊盯著張居正。
“完全可能。”接這話的是譚綸,“皇上下了旨意,農田改成桑田以後不許加稅,可一畝桑田比一畝農田的收成要高出五成以上。再加上桑田如果在他們手裡,從種桑養蠶到織成綢緞中間就省去了所有環節,利潤可想而知。”
張居正:“我擔心的就是這個。”
“不能讓他們得逞!”高拱站了起來,“當時嚴嵩提出這個辦法,我就犯疑。現在這麼一說,他們事先就有圖謀。”
裕王:“怎麼能阻止他們?從朝廷到浙江都是他們的人。”
大家都沉默了。
司禮監值房
“乾爹……”馮保雖然緩了過來卻十分虛弱,但還是掙扎著在枕上叩了個頭,“兒子錯了……”說著便嗚嗚地哭了起來。
呂芳站在炕前:“你們都出去。”
兩個當值太監:“是。”退了出去。
呂芳在炕邊坐了下來:“跟了我這麼多年,天天教著,牛教三遍也會撇繩了。瞧你那囂張氣,為了急著往上爬,二十九打死了周雲逸,今天又搶著去報祥瑞。我不計較你,宮裡這麼多人不記恨?還有周雲逸那麼多同僚,還有裕王!要找死,也不是你這個找法。”
裕王府寢宮外室
張居正:“譚綸提的這個人我看可以爭取。”
高拱不以為然:“難。他可是嚴嵩一手提拔的。不是說誰都會不變,可這個人的根在嚴嵩那兒,叫他變也變不過來。”
“事情也不能一概而論。”譚綸接道,“胡宗憲這個人和我有深交,在大事上他還是有見解的。從他當浙直總督這幾年來看,雖然表面上都順著嚴嵩和嚴世蕃,但牽涉到大局他總能穩住。”
高拱:“就算這樣,誰去爭取他?疏不間親,他會聽誰的?”
譚綸:“不是直接去叫他聽誰的,而是讓他明白利害得失。”
裕王:“你說下去。”
譚綸:“王爺,想個辦法讓我去浙江。我待在胡宗憲身邊,總有機會向他進言。”
所有的人都一振,互相交換著目光。
司禮監值房
“乾爹!乾爹!”馮保哭喊著掙扎般從炕上滾了下來,跪在地上抱住呂芳的腿,“您老就在這兒把兒子殺了吧!兒子死也不到裕王府去。”
“起來。”呂芳又露出了威嚴。
“乾爹……”馮保哆嗦著攀著炕沿爬了起來。
呂芳:“我再教你兩句話,你記住!”
馮保怔怔地望著呂芳。
呂芳:“一句是文官們說的,‘做官要三思’!什麼叫‘三思’?‘三思’就是‘思危、思退、思變’!知道了危險就能躲開危險,這就叫‘思危’;躲到人家都不再注意你的地方這就叫‘思退’;退了下來就有機會,再慢慢看,慢慢想,自己以前哪兒錯了,往後該怎麼做,這就叫‘思變’!”
馮保:“乾爹教導得對……可叫兒子到裕王府去當差,那還不是把兒子往絕路上送嗎!”
呂芳:“我再教你武官們說的那句話——‘置之死地而後生’。你打死了周雲逸,不只是裕王,還有很多人都恨你,這不錯。可你要讓他們知道周雲逸不是你打死的,留在宮中你就沒有這個機會。看我大明的氣數,這皇位遲早會是裕王的,到了那一天,你才真是個死呢!聽我的,我現在以皇上的名義派你到裕王府做皇孫的大伴,你要夾著尾巴做事,真正讓裕王和他府裡的人重新看待你。如果真有裕王入主大內的那一天,乾爹這條老命還要靠你。”
說到這裡,呂芳的眼中竟然閃出了淚花。
馮保一下跪趴了下去,號啕大哭起來。
裕王府寢宮外室
“那浙江的大局就拜託你了!”裕王激動地望著譚綸,“只要胡宗憲心存良知,大局還有可為。”
張居正:“要是能從浙江燒起一把火,嚴黨倒臺的日子也就不遠了!”
一個宮女從裡間出來了:“王爺,王妃說,是不是該給各位大人上元宵了?”
裕王:“上元宵!”
浙江淳安
經過一個冬季的枯水季節,桃花汛也過了。到了農曆四月,新安江水便到了水量最為充沛,慷慨地從它流經的各個堰口澆灌兩岸無邊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