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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部分

看著從徐階到另外幾個大臣對名單裡沒有勾決海瑞都露出欣慰的神態,陳洪心裡驀地湧出一股說不出的味道。

“皇上可憐。”他在心裡說著,眼裡便露出要煞一煞他們興頭的目光,“閣老,勾決不勾決海瑞都在您要呈送的奏本上了。皇上正等著呢,叫你這就送過去。”

這幾句話說得陰森森的,眾人從他的神態中似乎又看到了不祥。

徐階等的也就是這一刻,警醒到這時離午時三刻還有近一個時辰,皇上會不會在這最後一刻勾決海瑞?全取決於自己如何上這幾道奏本,能否奏效,如何說話,皇上此時的情緒至關重要。念想至此向陳洪問道:“聖體眼下如何?”

陳洪:“吃了這幾天的藥剛見些起色,今日又不好了。眼下正在床上又看海瑞那道奏疏呢。閣老,這個時候犯忌諱的東西最好不要給皇上看。”

“多承關照。”徐階答了他一句,轉對高拱和趙貞吉:“肅卿、孟靜,把廣東報來那份

海瑞妻子死在雷州的奏本和譚綸報來的那份十萬匹棉布的奏本給我。“

高拱和趙貞吉都從擺在自己案前的一摞奏本里挑出了一本同時遞給了徐階。

陳洪的眼直勾勾地望著高拱、趙貞吉遞給徐階的那兩道奏本。

徐階接過奏本離了座:“陳公公,走吧。”說著徑直走了出去。陳洪只好跟著他走了出去。

玉熙宮精舍

徐階被陳洪領著走進了精舍,在離龍床約六尺遠跪下了:“臣徐階叩見聖上。”

跪下後徐階立時一驚,他看到了海瑞那道奏疏扔在離自己不遠的地上!

嘉靖靠在床頭慢慢轉望向他,見他已經看見了地上海瑞那道奏疏:“朕又看了一遍那個畜物罵朕的奏本。你也再看一遍。”

徐階磕了個頭:“請皇上恕罪。”

嘉靖:“恕誰的罪?恕海瑞,還是恕你?”

徐階:“回皇上,請皇上恕臣之罪,臣不忍再看這道奏疏。”

嘉靖:“說得好,是可忍,孰不可忍。”

徐階碰了個頭:“是。”

嘉靖又看見了他擺在身邊地上的兩本奏疏:“還有什麼不忍的東西要呈給朕看嗎'”

徐階抬起了頭:“皇上聖明,有兩道加急的奏本,今天送來的,正要呈奏聖上。”

嘉靖陰陰地盯著他:“與海瑞有關吧?”

“一本有關,一本無關。”徐階知道這時任何企圖支吾都會更激起皇上的猜測和疑忌,答話時乾脆明確。

嘉靖:“按你心裡想好的,先說那份與海瑞無關的吧。”

“是。”無庸分辯,也不能分辯,徐階捧起了放在一邊地上的奏本,果然上面那本便是與海瑞無關的那道譚綸報上來的奏本,翻開了封面。

嘉靖冷笑了一聲:“說綱目就是。”

徐階:“是。這份奏本是南直隸巡撫譚綸於七月初七從南京遞來的,由內宮尚衣監和南直隸布政使司督辦的淞江棉業作坊第一批棉布織出來了,棉商棉農公忠體國,第一次便上繳國庫上等棉布五萬匹,中平棉布五萬匹,都已裝了船,正在運往京師的路上。”

再矜持,嘉靖的臉上立時也浮出了欣慰,一直昏昏的眼睛也掠過了一道光。可那欣慰那喜光也就一瞬問,很快又消失了:“七月初七的奏本這麼快就到了京師,上繳一些棉布也值得六百里加急?”

徐階:“啟奏皇上,遼東那邊和蒙古俺答停戰和議的日期只剩下不到兩個月了,有了這十萬匹棉布,蒙古俺答便會很快撤兵,他們答應上貢天朝的兩千匹馬也會及時交割。這次和議談成,不只是今年,往後幾年北邊的軍費都有大幅的裁減。每年國庫都可省出一百多萬軍費充做他用。軍國大事,為解聖憂,這樣的訊息理應儘快奏呈皇上。”

嘉靖:“你們要真這樣想,朕也只好相信。該說與海瑞有關的那道奏疏了,說吧。”

徐階慢慢拿起了底下那道奏本摞到了上邊,翻開了:“據廣東巡撫奏報,海瑞的母親和妻子是六月二十四到的雷州,準備渡海回海南瓊山老家。可海妻正有身孕,在雷州到了產期,是難產。官府因海瑞是罪臣,按朝廷的規制不能給她派大夫,海妻在驛站三天,胎兒生不下來,母子都未能保住。”

嘉靖動了一下容,靜默在那裡。

黃錦這時正在神壇前打掃,聽到這個訊息,慢慢拈起了三支線香在火燭上點燃了,拜了一拜,插進了香爐。

嘉靖看在跟裡,慢慢轉望向徐階:“廣東為什麼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