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這一份你吃了吧。”
巫聽了這小姑娘伶牙俐齒的話,感動得不知道說什麼好,。小姑娘只有六歲(話說得這麼清楚),她還不懂得巫在主持儀式的時候是代表媧祖的,在媧祖面前巫是不能進食的。但是可貴處在於小姑娘的話,洽洽表達了媧祖的意願,媧祖的心腸。這正是半坡人乞求得到的,在祭祀媧祖的儀式中,出現這樣的事情,在巫看來,一切都是預兆,預兆半坡人子孫興旺。
巫將小姑娘緊緊的抱在懷裡,小姑娘的腰上掛了一串骨制的珠子,大概有七,八十粒,左耳下面掛了一個穿了小孔的石制的耳墜子。巫便問,
“這珠子,這墜子都是你爺爺給你做的嗎?”
“是的,爺爺每天晚上給我磨一粒珠子。他說,他要給我磨夠一百粒。”
巫又問,“耳墜子怎麼只有一個?”
小姑娘回答,“原來有兩個的,後來我丟了一個。爺爺說他做夠了珠子就給我配耳墜。”
這時候,巫想送點什麼給小姑娘。她突然想到,她有三個珍藏著的小石球。小石球,在今天,當然不算什麼,但是,對巫,對半坡人來說,不亞於今天的珠寶。巫將小石球取來,巫便萌生了收小姑娘做巫的想法。
小姑娘跑著跳著將巫送的小石球給爺爺看。爺爺正在燒陶窯。燒窯是很重要的活,爺爺因此沒有去參加儀式。小姑娘將小石球給爺爺看過之後,將這三個小石球放進一個小口尖底的小罐裡。小罐是爺爺為她燒的玩具,她有好幾件陶玩具,尖底的小罐是提水用的,她還有一個粗陶罐,那是做肉菜粥用的。她還有三個一套的陶缽,這陶缽,用今天的話說就是飯盆和菜盆。小姑娘將小石球放好之後,就去玩了(窯場在壕溝的外面)。
爺爺40歲,40歲早已過了壽命的大限。能活到這麼大年歲,他很知足。他的願望就是在死之前,給小姑娘做夠一百粒珠子,補上那丟失的耳墜。
爺爺是燒陶的高手,爺爺燒製的彩陶一向供不應求。爺爺還能夠做骨器,做石器,能夠在各種質料上轉孔,他做了二十年的走工人,他走遍了這一帶的大小始族和村落。老爺爺又是做石斧的高手。老爺爺做的斧子不但有固定的形狀,稱手的重量,而且,有磨光的刃,鑿了眼,裝上木製的柄。還有石制的刀,錘,鐮,鏟,錛等等,老爺爺都能做出來,並且一一的磨光裝上木柄,他能夠用骨頭做出來魚鉤,魚叉和弓箭的箭頭,還能做縫製衣服的針。
老爺爺還是製作祭器的高手。什麼是祭器呢?到了半坡時代,陶器的製作已經二千年有餘,許多的石器已經被陶器代替,這些石器的樣式也就用做了祭器。祭器一定磨得很光,做得很美。
半坡人仿製了“古代的工具”,是仿給祖先看的。既然是仿給祖先看的,就一定要製作得精美些,帶上藝術性。在祭祀的時候,成群結隊的人群高舉著經過了美化的石器向祖先顯示後代人的進步。在今天,不是舉行閱兵式拉出武器來炫耀一番麼?節日裡,舞龍燈,扭秧歌,不是扮做古人的形象嗎?半坡時代已經普及陶器二千年有餘,很多石器工具被陶器代替,可知這磨製的石器是半坡人的文化生活。半坡人的文化用品一定不止石器一種,一定還有毛皮的,木製的動物模型,將動物當作神物,這些都不能保留下來。
時間很長了,小姑娘該回來了,她是很守時的孩子,從來不在外面玩很長時間,爺爺很想出去找一找,只是這活脫不開身。事情就是這樣,越是心急,越是覺得時間長。終於,火候夠了,爺爺將火悶住,就急慌慌的去尋找。他直奔小姑娘常玩耍的地方,果然看見了,小姑娘躺在地上。老爺爺的心碎了,抱起小姑娘,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求巫救救孩子,,巫接過孩子,搖搖頭:“太晚了,蛇毒已經烏青了全身。”
到了安葬這一天,老爺爺給巫跪下,求巫將小姑娘像大人一樣的安葬在外面的墓地,說,活著不能長大,死了也要長成大人。巫答應了老爺爺的請求,對小姑娘使用大人的葬禮。老爺爺用木板給小姑娘圍起了一個棺(半坡人的墓葬沒有棺)。在小姑娘的腳下,放了她的全部的玩具,一個尖底罐,三個陶缽。一位母親還在缽裡裝了粟米。那三個石球就放在身下,腰間掛著79粒珠子,不夠一百粒,那個丟失的耳墜也沒有來得及補上。埋葬了小姑娘以後爺爺在小姑娘的墓旁挖了一個穴,晚上,爺爺躺在穴裡,像生前一樣的看護她。天黑下來,六年前的事情歷歷在目:
正走在路上,爺爺看到一個嬰兒,已經沒有了蠕動的力氣,只有頭還在本能的轉動,*那根本不存在的乳汁。這嬰兒的母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