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越來越近,彷彿就響在耳畔,似乎有大群年齡各異的人,圍繞著他的四周轉圈!
倘若是普通人,只怕早已被嚇得亡魂大冒。
然而閉目養神的季平安卻嘴角翹起,然後他睜開了眼睛。
下一刻,那本已經近在咫尺的聲音,同時消失不見了。
他抬手“啪”地打了個響指,一束火焰自行燃起,在空氣裡懸浮凝聚為一根由火焰構成的蠟燭。
光芒照亮四周,遠處更顯得陰森可怕。
有那麼一瞬間,黑暗裡彷彿潛藏著密密麻麻的,黃綠色的眼睛。
“怪不得……”
季平安嘀咕著,然後心血來潮般笑道:
“相逢即緣,便送你們一番造化,能獲得幾成,便看你們自己了。”
說著,他隨手一招,膝蓋上那本白日裡從書攤上買來的,讀書人最常見的《聖賢書》落在手中,季平安捧卷誦讀。
聲音中正平和,不大,卻如春風化雨,傳遍周遭。
起初,還一切如常。
而漸漸的,那院中的陰風潰散,無處不在的鬼祟妖邪氣息,也悉數消失不見,被一股無形正氣填滿。
黑暗中,一雙雙眼睛浮現。
飄動。
然後其中一雙深黃色的眼睛漸漸朝火光靠近,當它踏入火光範圍,終於顯出本體。
那赫然是一隻蒼老的黃鼠狼,身材佝僂,毛髮稀疏,眉毛的位置花白,眼神中卻帶著智慧的光。
老黃鼠狼人立而起,而後竟盤膝在地,用詭異的姿勢盤坐,聽得如痴如醉。
它身後,越來越多的年輕的黃鼠狼走出來,警惕地盯著讀書的季平安,漸漸的,也沉入書中道理。
時間一點點流逝。
翌日晨光熹微,小院附近的一些百姓起床,走出家門。
這年月的百姓醒的普遍早,天還沒亮,就爬起來忙碌。
只是今日不少人出門後,不禁怔住,隱約聽到了孩童的郎朗讀書聲,從遠處的“鬼宅”中傳出。
……
……
朱夫子昨晚睡得並不好。
腦子裡一直惦記著昨天的那件怪事。
清晨,他起床時候,妻子已經備好了早飯,等他洗了臉,坐在飯桌旁喝著米粥,仍舊顯得魂不守舍。
“怎麼了,莫不是著涼了?”老妻詫異地看他。
朱夫子搖頭,說道:“我就想著昨天那個人,總覺得不簡單。”
他昨天將撿到的銀兩帶回家後,始終心緒不寧,後來終究還是沒忍住,去牙行打探。
好在容貌記得清楚,那道士也果然去了。
可當他從老經紀口中得知,季平安租了那座城西的鬼宅後,便止住了去探訪的心。
只是身子不去,心卻始終放不下。
老妻勸道:
“伱啊,就是看那些神鬼志怪的話本看多了,哪裡那麼多稀奇?就是巧了罷了,人家恭維你一句,說句好話,你便當真了。那房子最便宜,也不是第一個住進去的了。沒準過兩天就嚇跑了,甚至都未必能撐過去一晚。”
朱夫子放下粥碗,起身道:
“我出去逛逛。”
“哎,多穿點,入冬了。”老妻忙道。
等朱夫子走出家門,鬼使神差地沒有去熟悉的酒肆,而是稀裡糊塗,就走到了縣城西邊。
然後就看到迎面走來幾個熟人,議論紛紛。
“發生什麼事了麼?”他上前詢問。
“呀,朱夫子啊,”一人嚇了一跳,先拱手見禮後,這才神秘兮兮地說:
“出事兒呀,你聽說沒有,昨天那邊那鬼宅裡住了個年輕的道長?”
朱夫子眼皮一跳:
“如何了?莫不是鬼祟害人?那小道長出事了?”
友人搖頭,興奮中帶著敬畏道:
“不是啊,不是!
我跟你說,今早在那附近的人起來,你知道看到什麼了嗎?一群黃鼠狼,成精了一樣,口吐人言,跪在院子裡,跟著那位道長讀聖賢書!念之乎者也!
太陽快出來的時候才停,那老黃鼠狼還當眾稽首,跪地叩拜,和人一模一樣……然後才帶著一群小黃鼠狼進山裡去了……
如今都在傳呢,那定是一位高人,連妖精都能教化著讀書呢……”
朱夫子愣在原地,後面的話幾乎都沒聽清。
接下來不過一日,縣裡新來的年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