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只有一個,你出身欽天監吧,此行,莫非是要帶我去陰陽學宮?面見監正?”
一番分析說完,方世傑自己都想鼓掌,為自己的臨危不亂,思路清晰而喝彩。
他已經開始腦補,這名星官“渾身一震,面露震驚”的模樣了,就像火居與冰魄被點明身份時那般。
然而,面對他的一番分析,於風中疾馳的“神秘人”卻只回了一句:
“大點聲,聽不清。”
“……”
方世傑胸膛起伏,無奈地扯開嗓子,迎風又大聲複述了一遍。
季平安這才“哦”了一聲,道:
“然後呢?”
方世傑一口氣險些背過去,臉色凝重,意識到自己的嘴炮之術竟失靈了,他喊道:
“如此這般,你是承認了?你果然是監正派來的弟子吧,是察覺到了軍府之人的行蹤,所以跟在後頭?”
季平安低沉笑道:“隨你怎麼想。”
方世傑聞言,無聲吐氣,縈繞心頭的緊張與擔憂稍緩。
在他看來,對方無疑是被點破身份,死鴨子嘴硬強撐。
而陰陽學宮,恰好是他的目的地。
雖然中途出了許多波折,預想中的劇本被毀了個稀巴爛,但結果似乎沒啥區別。
不……自己堂堂神皇,若這般給提溜過去,成何體統?
但表明身份?不妥……方世傑眼珠子骨碌碌轉動,突然面色一沉,聲音滄桑冷漠:
“你可知,我究竟是誰?”
季平安好奇道:“你是哪個?”
旋即,只聽被提在半空,身材矮胖,保持“烏龜划水”姿勢的初代神皇嘴角一歪,霸氣側漏,吟誦道:
“得道年來五百秋,不曾飛劍取人頭。神皇未有天符至,且貨烏金混世流。”
季平安“大驚失色”:“你……你難道是……”
方世傑傲然頷首,道:
“本座,便是大周初代國師,星官途徑開創者。得見本國師,還不撒手?!”
“……”季平安登時給幹沉默了。
人也從奔行狀態停下,倆人站在餘杭城外的一道土坡上,大眼瞪小眼。
一陣山風拂過。
季平安略顯變調的聲音從斗笠中傳出:
“你……怎麼證明?”
被提溜著,竭力仰頭保持威嚴姿態的方世傑淡淡道:
“你大可以不信,待本國師去見我那不成器的大弟子,一見便知。”
說完,他略帶期翼地盯著對方,心想這小星官只要不蠢,總該放手,恭敬請自己恕罪了吧?
然而季平安沉默了下,忽然笑道:
“不必勞煩監正了。”
說完,他腳步突地朝地面猛踏,土黃色星光騰起,將二人吞沒。
不多時,餘杭城內一處巷子內。
幾名孩童興奮地推著一隻車輪玩耍,突然驚駭發現前頭覆蓋青苔的磚石突地拱起,彷彿有東西要從地底鑽出,嚇得驚恐四散。
旋即,磚石噴泉般揚起,土黃光輝裹著二人走出。
季平安抬手定住那滾到近前的木製車輪,腳步一踏,身後磚石復原如初。
他反手拿起車輪,乾枯的木頭染上綠意,綻放嫩芽,季平安隨手將車輪掰成幾個手鐲、腳環。
屈指一彈,分別禁錮住方世傑的手腕、腳腕。
手一鬆。
小胖墩“哎呦”一聲落在地上,眼瞅著要摔倒,手腳卻自行挪動,翻了個跟頭穩穩站定。
季平安哂笑一聲,身披斗笠,負手大搖大擺往前走,背在身後的手指如集市上操控木偶戲的民間手藝人般靈巧揮動。
方世傑驚恐發現,自己也成了“牽線木偶”,四肢不聽使喚地被操控著,亦步亦趨跟在了“神秘人”身後。
他怒道:“你膽敢欺師滅祖?”
心中卻瘋狂擂鼓:
莫非自己猜錯了?對方壓根不是正統星官?或者說,其中還有隱情,導致大周國師這個身份,在“星官”面前失去了威嚴?
國師啊國師,你坑苦朕了……初代神皇心中嘆息。
季平安沒有回頭,只是淡淡道:
“方少爺面對洞玄妖人尚且沉穩鎮定,如今何必故作怒意?”
方少爺……他果然知道我這一世的身份……神皇悚然一驚,明智地閉上了嘴巴。
一來一回,城中早已過了晌午,街上人流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