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因為寧相,母親又何須……
自夢境後,被寧錦放下的對寧相的怨,再次浮出心面。
憑什麼要她原諒這樣的一個人?憑什麼有些人做錯了事情,再擺出一副懺悔的模樣,就可以輕而易舉的得到別人的原諒?
一命換一命,這才該是真正的懺悔!
寧錦臉色越來越陰沉,周遭的氣壓也越來越低,顯然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維死局。
在寧錦身側跟著的青畫咬了咬唇,思量了許久,終於忍不住道:“小姐如果真的擔心老爺,想讓旁人知道您的孝心,不如現在就返回主院,親自守著直到老爺病好。這麼一來,不僅老爺高興、小姐能放下心,旁人也都能看到。”
聽到青畫的話,寧錦突然一個激靈,這才明白自己想岔了路。
她本就聰慧,再加上夢境中十多年的閱歷,幾乎是第一時間聽懂了青畫話中的反意。
她擔憂父親,是她自己的事情,何須要在意旁人的想法!如果真的要做給旁人看,自有千百種方法表孝心。
寧錦深舒了一口氣,有些感激青畫,如若不是青畫的提醒,自己雖能想明白,但也需要浪費一些時間。
想到這裡,寧錦忽然側首問道:“青畫,你今年多大了?”
青畫答道:“再過四個月,就十七歲了。”
寧錦停下步子,明睞的眸子掃了青畫一眼,若有所思道:“看青畫的相貌,確實是像十七歲的樣子。”
語畢,寧錦又收回目光,旁若無事的繼續走著這條通往小苑的路。
而在她身後的青畫,聽了這話,又回想起寧錦那意味深長的一眼,一瞬間僵直了身子,背後冷汗漣漣!
【12】 我會娶你
七月初十。
是寧錦母親去世的日期。
這個日子對寧錦來說,就如同烙印一般,刻在了心底。
寧錦母親的墓並沒建在寧氏陵墓裡,這點連寧相都不知道。眾人都以為那位風華絕代,卻死於大火的女子,是葬在當家主墓裡,日後是要和當家的同墓。
其實不然,寧錦母親入墓的第七天,少時的寧錦就親自去了主墓,扒開了主墓,將那壇骨灰偷出來,葬在了鍾靈毓秀的青山上。
一壺酒、兩隻杯、一束香石竹。
墓前,只有寧錦一個人。她是從相府後門出來的,沒有向寧相打招呼,也沒有帶一人,只孤身前來。
陵墓的佔地雖然不大,但勝在乾淨雅緻,周圍也沒有荒草,顯然是打理的很好。寧錦彎腰仔細拂去墓碑上細微的塵土,便坐下來輕輕的靠在墓碑上。
寧錦倒了兩杯酒,一杯撒在墓碑前,一杯飲下。
她抿了抿唇,又問了那句話:“孃親,你這樣做值得麼?”
放棄了一切,身份、家世、收斂本性甚至搭上生命,只為了一段不對等的愛情。
寧錦又倒了一杯酒,開口道:“值不值得我都無法再繼續下去了。”她喝下這杯酒,又說:“夢中十載,我實在不能再重複這樣的路子。孃親走了,父親就是我在世上唯一的親人,我不能再冷眼旁觀,看著整個相府陪葬。”
“死者已矣,生者如斯。孃親,你怪女兒自私也好不孝也行,我已經原諒了父親,也要盡全力保住相府。”
她的聲音有些哽咽,細白的手指按了按眼角,情緒低落道:“一夢十多年,為什麼這一覺醒來,不是在孃親在世的時候?”
“如若真是那般,該有多好?”
“錦兒真的想孃親了。”
“……”
灰濛濛的天際被一束初生陽光衝破,紅日從東方緩緩升起,一隻信鷹展翅從遠方飛來,從一個斑駁黑點慢慢現出身形,盤旋在低空。
寧錦放下酒杯,抬起手,那隻信鷹便減速飛來站在她手上。
信鷹帶來了一張紙條,上面只寫著十來個字,卻讓寧錦無限欣慰。
——錦兒,節哀。
——我一切安好。
——林遲。
她簡直能想到對方表面上冷著一張臉,實則在彆扭的組織著語言,最終敲定了最彆扭、最簡單的詞彙,提筆給她寫信。
林遲。
寧錦默唸著這個讓她想起來就溫暖的名字。
母親去世後的第三年,寧錦曾離開相府一年。而她在這段時間裡,認識了受了重傷的林遲。
沒有一個人,能夠抵擋住在自己最難過時,別人對自己的好。
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