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君除了眼皮翻動了幾下,並沒有任何要清醒的跡象。這裡是門外,今年冬天又特別冷,寒風呼嘯的所有人都在打哆嗦,這胡大夫卻滿頭大汗,連拿針的手都不穩了。
李銳的眼神裡像是有刀子一般盯著胡大夫的手。
“你行不行?不行就不要在府裡受供奉了!”
“銳少爺,太夫人這是憂思過度,加之天寒氣滯……”
李銳的神情,讓早已被冷汗濡溼全身的胡大夫只覺冰冷刺骨。
“什麼病!”李銳實在不耐煩聽一堆辯證的話。
“恐是中風。”
什麼?!李銳吃了一驚,皺起眉頭。“祖母平日並無不妥之處。”
他一點也無法接受祖母可能中風的事實。他的祖父就是中風引起氣血逆亂而死,最後一年躺在床上完全不能動彈。
明明是蓋世的英雄,最後只能困頓於病床之上,那樣憋屈的死去。
李銘一下子哭的更兇了。就連李鈞的手也不禁抖了一下。
“哥哥,爺爺那時不也是中風嗎!奶奶會和爺爺一樣嗎?我不要奶奶有事!嗚嗚嗚……為什麼過年不能找太醫,我要進宮找太醫!嗚嗚嗚……爹……”
“若是前期,自然是極難發覺。現在就從脈象上看,並不能作準。要想確認,還得等太夫人醒來仔細問詢。只是現在太夫人突然昏僕,若是不醒,小毛病也會變大問題了……”胡大夫用袖子擦著汗,“在下只能盡力施為。”
“現在能不能搬動進院?”
“若是中風,多有腦脈痺阻的情況,最好在醒來前不要搬動。銳少爺這一點做得極對。只是天寒,門口風又大,不如讓馬車駛進院子,在院子裡治比較好。最好再讓馬車中暖和起來,以免太夫人著涼。若是夏天,還要除去太夫人的大衣裳,可現在不好搬動,天氣又冷,還是謹慎小心為好。”
胡大夫的話一說,李銳和方氏立刻指揮著馬車往邊門裡走,正門馬車是進不去的。邊門卻可以走馬車和轎子。馬車走的極慢,李銘和方氏在馬車裡扶著老太太,四周墊著墊子,不讓老太太受到一點顛簸。
“你們幾個去取被子,你和你,去多拿幾個暖爐、手爐來,隨意在哪個院子裡拿,去最近的地方。用布幔把將車四周障起來擋風,門房把炭盆移過來。”李銳邊吩咐邊讓人備馬,帶來門口。“上次是哪個去請的白御醫?”
白御醫就是那個告老的御醫,給他醫治過鞭傷的。過年不能進宮請太醫,只能去找那位御醫了。只是今天是過年,他還不一定坐館。
方氏連忙介面道:“是琦嬤嬤家的男人,在門房裡聽差的。”
李銳叫人去門房,點了那門子,好在門房裡所有聽差之人都會騎馬。李銳放心不下,親自騎馬出門,讓那門差在前面帶路,兩人一起去請御醫。
布幔這種東西府裡倒是有不少,是為了女眷出門踏青可以用來遮蔽的。年底庫房剛剛清理過,送過來的倒是快。眾人將朱漆馬車四周圍得密不透風,胡大夫擔心車廂裡氣悶,讓老太太更加氣滯不通,便讓下人們把車窗門都開啟。
清水坊裡還住著幾戶人家,那些門房看見信國公正門前的動靜,立刻飛速回府去報。今天是百官進朝朝賀的時候,女眷也都剛剛從宮中回來。李茂出了京,方氏帶著一堆下人在門口,那出事的就一定是邱老太君了。
住在這個坊內的人家只有幾家,都是當年被賜宅的勳貴老臣,這些人家裡當家之人原本想過來詢問,看需不需要幫忙,再一看主持大局的是一女眷,只好又讓後院女主人出來,再去問個究竟。
方氏雖然急的焦頭爛額,但老爺臨走時吩咐一定要低調、不要四處結交,加之還不知道是什麼情況,也就婉言相拒了。
李銳騎著馬在內城裡策馬狂奔,幸好今天是三十,這裡又是內城,街上走動的人不多,不然也不知道要撞到多少人。那門子不敢騎得像李銳那麼快,只好在後面喊叫著指路,兩人兩騎很快就到了東市,找到了那白御醫開的醫館。
已經到了年底,醫館裡依然有兩個藥童看店,生病又不看年節,這白御醫也算是宅心仁厚。白御醫本就是京城人士,也沒有回鄉,李銳問清白老住的地方,連忙又跨上馬去了白御醫家。
他拿的是信國公府的帖子,又是嫡長孫親自來請,白御醫也不矯情,揹著藥箱,喊了兩個醫徒就走。只是白御醫畢竟年紀大了,騎馬未免強人所難,只能套了馬車過去,倒讓李銳恨不得身插雙翼,替那白御醫馬車前的馬兒拉車才好。
李銳去年到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