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也緩緩站起來,他起的並不急,站定的時候竟然晃了晃。
“我陪你去。”他微微笑道,牽了許敏的手。
許敏心裡的酸脹感更濃了,“沒必要,太太要見我,你好好歇著吧。”她不動聲色的從他手裡抽出來,“我不是說了麼,我會保護自己的,不能總是讓你操心。”
她轉身欲走,手卻又被他牽住了,抓的緊緊的,他用篤定甚至帶點任性的語氣說道,“我一定要去,有我在,她們才不會為難你。”說罷繼續牽著許敏的手往前走去。許敏鼻子真的酸極了,他的話說的那麼明白,有他在,她們才不會為難她,因為只要他在,她們就只會為難他。
許敏很多天沒去過沈府了。自從淑妃召見那次,皇帝在沈太太母女倆人面前上演了一出多麼器重沈牧的戲碼,沈太太便許了她每隔十日再回來給她請安。
沈牧始終牽著她的手,經過花園的時候她不知道沈牧會想到什麼,她想到了那兩次在花園裡偷聽和偷看到的事,那時候他是個百般忍耐的少年。而現在呢,她想他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不過這樣也好,這樣才更像她畫裡那個孤傲堅定的少年,或者說孤傲堅定的男人。
明禧堂上首端坐著沈太太,周圍丫頭僕婦環伺著,依舊是好排場。沈牧還是恭敬的行禮問安。沈太太見他來了,神色間倒是微微有些吃驚,不過也就一閃而過罷了。
沈太太也並沒有閒話家常的意思,開門見山地對著許敏道,“叫你來,是我在府裡挑了兩個丫頭,今天讓你帶回去,給他做個屋裡人伺候你們吧。你們住的遠了,父母的心神耳意也隔得遠了,自然還是掛念你們的,多些個人照顧他,父母也更放心些兒。”說著招了招手,一眾丫頭間越眾而出兩個,許敏定睛看時,這兩個人都是極乾淨俏麗的,一個略微清麗些,另一個稍微豔麗些,都是十六七歲的樣子。
沈太太又道,“本來這種事情跟她說就罷了,不想你來了,更便宜了,你正好看看合意不合意。”這話則是對這沈牧說的。
許敏覺得心裡一陣惡寒,卻還沒等說什麼,沈牧已站起來道,“多謝太太關懷,請恕兒子無禮,太太賞的人,兒子不能收。”
沈太太呵呵笑著,只是臉上卻半點笑意都沒有,“不至於出去住了便關起門來只過自己的小日子吧,連父母的好意都拒絕,你當真是不怕外頭有心的尋了這些個由頭彈劾你麼”
沈牧依舊站著,淡然的回道,“若是為這個,就是彈劾,兒子也不懼。兒子實在沒辦法收下太太的好意,因為我此生都不打算納妾。兒子不想害了這些女孩子,如果太太執意要讓我收下,那請太太把她們的賣身契一併給了我,我即刻與太太贖了她們,放她們自由。如果太太不肯給,那我也沒有辦法,只能請太太恕罪,我真的不能收。”
沈太太已有怒意,冷笑道,“想不到你竟會懼內至此啊。”說著只拿眼睛瞟著許敏。
沈牧平靜地道,“太太說我懼內,卻也不是,我只是尊重並不是懼怕。且說實話,我並沒有能夠駕馭妻妾成群生活的能耐,所以也不敢奢望。”
沈太太咬牙道,“這話新鮮,我頭一回聽見,滿京城哪個大家公子哥兒不是有妻有妾的,偏你說你不行?你又不是那起子小門小戶出來的,沒錢沒身份,連個妾都討不來。”
沈牧直直地站了,道“我雖是沈家人,但自知身份並不夠,尚有自知之明。請太太決定是否賜予賣身契,太太若決意不給,且沒有其他事的話,請恕我們就此告辭。太太的恩賜,雖不能受,兒子心裡感激就是了。”
說罷還是恭敬頜首行禮。許敏又全程沒有說上一句話,不知到是該謝他還是生他氣,雖然今天的陣仗她來時半點都沒想到過—只怕他早就想到了,而且她確實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個場面,當場拒絕她憑什麼呢,是給沈牧的又不是給她的,可是要讓她帶回去,她也覺得心裡不舒服更何況在最後還是交給沈牧來處理。所以,她還是感激他多些,他又幫她解了一次圍。
沈牧拉著她起身,轉身欲離去。忽聽沈太太冷冷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你真的不怕毀了你自己的名聲,難道也不怕毀了她的?你別忘了,你始終是個有顧忌的人。”
這說的是她吧,她就是沈太太嘴裡沈牧的顧忌,她曾經偷聽她這麼說過的。
沈牧沒有回答。一路上他沉默不語,面色清冷,直到出了沈府,才神色才稍微好些。他剛才又撐了半天的精神,現在更覺得累了,但又不能太讓許敏看出來,只好勉力對她笑笑。
“她說的顧忌,就是我吧,對麼?”許敏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