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康微微一笑,豎起手掌,掌心向他,不讓他說下去:“再聽下一個故事。”
洪七公道:“好。”心中卻想,原來他不是不在意這件事情,也是打聽過了的。
完顏康又將完顏洪烈所述說了一遍,洪七公聽得險些拿不住筷子,問道:“怎麼能這麼顛倒黑白?”完顏康反問道:“哪一句顛倒了?”洪七公皺眉道:“一句也沒有,朝廷那群人,就是這麼幹事的,這個我信。然而這件事情太巧。老叫花行走江湖這麼些年,這點警覺還是有的,覺得不對的,終會應驗。”
完顏康點頭道:“不錯。”
洪七公問道:“難道真有內情?”
完顏康又飲一杯酒,吐出一個酒嗝來,洪七公捉住酒壺道:“別喝啦。”完顏康搖頭晃腦地:“別動,不喝說不出來。”提起壺來,銜著壺嘴灌了好大一口酒,酒液自唇角溢位他也不管,“砰”一聲放下酒壺,緩聲將真相說了出來。
洪七公聽完,“啪”地一掌拍在桌上,四隻碟子跳得老高,罵道:“無恥!禽獸!恩將仇報!”外面烏也緊張的腳步聲響起,完顏康揚聲道:“沒事,且不用進來。”腳步聲頓止。
洪七公忽然問道:“此事你又如何得知?”完顏康喝了酒,表情變得慢,沒有讓他看出端倪來,慢悠悠地道:“我猜的。”
洪七公瞋目:“這樣也行嗎?”完顏康低聲道:“他教養我十四年,心裡想什麼,我清楚得很。”何況我還看過劇本。洪七公冷靜了下來,道:“若是湊巧,是兩難,現在你還有什麼好為難的?此人與你實有家仇!”
完顏康卻不接話了,吐出一個酒嗝來,輕聲道:“我爹、我媽、丘處機、我的猜測,都說啦,我家的事兒,就剩楊鐵心沒說啦。現在他不在這兒,您就權作楊鐵心,好不好?您的功夫太高了,設若您在當時,只怕大家都不會出事。”
洪七公道:“你怎麼又繞遠啦?好,我便試上一試,權作我武藝低微。我若在當時,只怕也要去救義兄的遺孀,總不能讓他血脈斷絕的。便是被妻兒埋怨,我也是要做的。便是搭上自己的性命,也是在所不惜的。”
完顏康一點頭:“若活了下來呢?”
洪七公嘆道:“自然是要尋找妻兒啦。”
完顏康又問:“妻子帶著孩子改嫁啦,見面又怎麼說?”
洪七公道晃晃酒壺,裡面一滴也沒有了,拔了葫蘆塞子,灌一大口酒,道:“我知道你的意思。看他們過得好不好,過得不好,是我的過錯,自然有力出力。若過得好時,還有什麼說的?道個歉,走開就是。媽的!有家室拖累就是麻煩,嬌滴滴的女人是加倍的麻煩,所以老叫花才不討老婆。”
完顏康道:“天下人都是您這般想就好了。您現在再來聽我說一說?”
“好。”
完顏康道:“十幾年了,我只從您這裡聽到了一句說我媽也不容易的。若我有個女兒,被人這般對待,殺了他們全家都不解恨!這樣的女婿再敢找上門來指責我的女兒,我必請他去死。”
洪七公嚴肅地道:“丘處機是性子急了,虧得沒有釀成大錯,他是出於義憤。你若怪他,他也不會與你計較。但是你不該將親生父親想得太壞。老叫花若是先對人不起,絕不會再要別人做些什麼。”
完顏康道:“對我們來說,結果都是一樣的。趙匡胤是自己穿上龍袍的嗎?”
這話說得太誅心,洪七公心裡一陣地不舒服。他的主意很正,沒被帶歪,道:“你不該將人想得太壞。天下總有義士的!老叫花現在知道了,便作這個保又如何?你這小朋友長這麼大也很不容易,我豈有袖手旁觀的道理?”心道,你鎮日在金國那些勾心地角的地方長大,並不知道俠士坦蕩,有這樣的顧慮也不算很過份,我給你打消顧慮就是。
完顏康撫掌大笑:“您真是好人,我也再跟您說點實話。烏也~師叔~~~”
烏也守在外面,被他這扯著嗓子的一嚎,擔心得要命,趕緊進來。卻見完顏康一身白色絲衣,可憐兮兮地垂著頭,盤坐在墊子上,頭髮也有點散了。聽到他的腳步聲,抬起頭來帶點撒嬌地說:“酒沒了。”
烏也半蹲下來,憂慮地道:“你喝得不少啦。”
完顏康委屈地看了他一眼,微微撅起了嘴,俊挺的鼻子皺著,緩緩地轉過頭去,將委屈的目光盯在洪七公面前的酒杯上,又移到他的臉上。再委委屈屈地又看烏也一眼。
洪七公:=囗=!你這是在坑我嗎?老叫花也喝了酒,是你斟給我的!我也沒喝你許多,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