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27部分

光輝

我這裡很容易找到。出鎮向西走六公里半,轉北走一公里半,轉西走三公里,再……我給他搞得糊里糊塗,雖然他把到他家的路線再說了一遍,我還是弄不清楚。我知道該怎麼辦了,醫生。我會打電話給沿途農家,叫他們開亮電燈,你看著燈光開車到我這裡來,我會把開著車頭燈的卡車放在大門口,那樣你就找得到了。他在電話裡告訴我這個辦法,我覺得不錯。啟程前,我出去觀察了一下阿爾伯達上空廣闊無邊的穹隆。在冬季裡,我們隨時都要提防風暴,而山上堆積的烏雲,可能就是冬天下雪的徵兆。每一年,都有人猝不及防地在車裡凍僵,沒有經歷過荒原風雪的兇猛襲擊,是不知道它的危險性的。我開著車上路,車窗外面寒風呼呼地怒吼著。果然,正如那位農民所說的,沿途農家全部把燈開亮了。平時,一入夜荒野總是漆黑一片,因為那時候的農家夜裡用燈是很節約的。一路的燈光指引著我,使我終於找到了那個求醫的人家。我急忙給嬰兒檢查病情,這嬰兒燒得很厲害,不過沒有生命危險,我給嬰兒打了針,再配了一些藥,然後向那農人交代怎樣護理,怎樣給孩子服藥。當我收拾藥箱的時候,我心裡在想,那麼複雜的鄉村夜路,我怎能認得路回去呢?這時候,外面已經下大雪了。那農人對我說,如果回家不方便,可以在他家過一夜,我婉言謝絕了。我還得趕回去,說不定深夜還會有病人來求診。我壯著膽子啟動引擎,把汽車徐徐地駛離這戶人家的門口,說實話,我的心裡滿懷著恐懼。但是,車子在道路上開了一會兒,我就發覺我的恐懼和憂慮是多餘的。沿途農家的燈都仍然開著,通明閃亮的燈光彷彿在朝著我致意,人們用他們的燈光送我回去。我的汽車每駛過一家,燈光隨後就熄滅,而前面的燈光還閃亮著,在等待著我……我沿途聽到的,只是汽車發動機不斷髮出的隆隆聲,以及風的哀鳴和輪下輾雪的索索聲。可是我決不感到孤獨,那種感覺就像在黑暗中經過燈塔一樣。

第191節:第四輯 人性的光輝

這時我開始領悟到了阿瑟·查普曼寫下這幾句詩時的意境:那裡的握手比較有力,那裡的笑容比較長久,那就是西部開始的地方。西北老漢王曄我有點發懵,我的錢怎會這麼值錢了,10塊錢吃了一頓飯還拎回這麼一袋沙棘棘,吃飯是小事,可這沙棘棘是名貴藥材呀,在藥材市上一斤起碼也得上百元,這一袋少說也有一公斤。我想老漢會不會把票子當成100元了,連忙提醒他:我可給了你10塊錢呀。老漢好像有點不好意思,低著頭嘿嘿笑,然後聲音低了許多地說:我知道我知道。可我算了算你們也虧不了多少,也就是一塊兩塊,我用驢車再送你們一下不就行了……我有些愕然,再想說些什麼,我的兵已在我背後狠狠地擰了一把,這兵,我真想一口把他吃了!不過,也許我們真的是純粹的買方與賣方。到甘肅天水送兵,下了火車又坐上了去清水縣的汽車,下了汽車離兵的家還有二十多里的土路,此時已是飢腸轆轆,但看看天已到下午,只好忍飢趕路。走了四五里路,餓得實在支撐不住了,便跟兵說找個地方填填肚子,兵說這一路一家飯館也沒有。沒辦法,只好走進村莊敲開一戶人家。這一家只有爺孫倆在家,孩子有六七歲大,爬得滿身是土,爺爺穿著羊皮襖在曬沙棘棘。我們說明了來意,老漢把我們領進屋裡,倒上兩碗開水,端出幾個饅頭和半盤土豆條,跟我說:晌午吃的就剩這些了。摸摸都是涼的,我跟老漢說:大爺,給做點熱的吧?熱的了,老漢看看我,猶豫了一下,熱的就要收錢了!我說:大爺,你放心,不會虧了你。老漢又猶豫了一下,說:羊肉吃得起吃不起?我說:行,就做兩碗羊肉湯吧。老漢看我答得這麼爽快,好像哪裡不放心,又說一句,吃羊肉可不便宜。我說:行,你放心地去做吧!老漢哦了一聲,牽著孫子的手就走。走了兩步又回頭來,說:還要兩個餅子吧?我覺得老漢有些囉嗦,便說:行行,一切大權交給你了,怎麼做都行。老漢又哦了一聲,才領著孫子進了柴房。

第192節:第四輯 人性的光輝

約摸半個鐘頭,老漢端上來兩大碗羊肉湯和兩個厚厚的餅子,我們實在餓急了,撲撲喀喀就吃。老漢則坐在一邊抽菸袋,抽一口看我們一眼,然後塌下眼皮再抽,抽了十幾口,突然聲音很高地問我們:羊肉湯味道咋樣?我們說挺好的。他吸了一口煙,繼續垂著眼皮說:我這湯雖不比集上賣的,料子可是放全了的。停了停,又把眼皮塌下,說:肉還行吧?我們說還挺多的。他依然不看我們說:我這羊肉在集上兩碗也放不完。過了一會又問:饃還行吧!我忽然明白老漢這是在委婉地談價格,我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