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怎麼能夠再入得了眼?
謝逾白又問了一遍,執意要個答案。
“歸年哥哥這是在侮辱‘烏夜’,‘烏夜’聽了,要不高興的喲。如同歸年哥哥所說,不過是一件死物,如何能夠同‘烏夜’相比?”
葉花燃並沒有瞧不起旋木的意思,只是遊樂場的旋木,外形再漂亮,音樂再華麗,自然是及不上“烏夜”分毫,御風馳騁的暢意也是旋木絕對給不了的。
“可要許個願望?”
葉花燃可還記得,那日兩人就是因為她提及她的西洋老師告訴她,西方有在旋木上許願的傳說,男人嗤之以鼻,認為是無稽之談,兩人還為這事兒,鬧了個小小的不愉快來的。
葉花燃以為男人是要為了挖苦自己,哪裡知道,接著便聽男人繼續道,“一件死物,如何能夠實現你的願望?‘烏夜’不同。你若是有何願望,自是可以告訴‘烏夜’。萬物皆有靈性。那死物辦不了的事情,‘烏夜’可以。”
“嘶——”
那“烏夜”似乎聽懂了主子的意思,聲音清越地嘶鳴了一聲。聞言,葉花燃一怔。
她並非真正的十六歲的小姑娘,西洋老師的那一套說辭,她自是不信的。
當日提了那一句,無非是在當下的氣氛下,隨口說的應景的一件事,並不意味著她對老師所言之事深信不疑。
同樣。
她自然也知道,無論“烏夜”多麼具有靈性,它並非神靈,自然也實現不了什麼願望。
明明只是十六歲,卻有著二十三歲靈魂的她,清楚地知道,能夠實現願望的哪裡是“烏夜”,替她達成願望的,分明是歸年哥哥自己。
這一剎那,心裡頭自是五味雜陳,感動莫名。
“怎麼,不信?”
遲遲沒有聽見答覆,男人的面色沉了沉。
“自然不是。我方才只是在想,到底許什麼願望才好。”
謝逾白這才臉色稍緩。
“我想好了!”
葉花燃便摸著烏夜黑亮的鬃毛,認認真真地許了個願。
“歸年哥哥可想知道,我許了什麼願望?”
“既是願望,大可不必對人言……”
葉花燃看著分明是想知道,卻口是心非的男人,她打斷了他,注視著他的眼睛,虔誠地道,“我希望,無論是今年、明年、後年,大後年,還是大大後年……只要這山河還在,這馬場還在。往後餘生的每一年,我們都能夠在這一日,依然只有我們兩人,來這馬場,感受這清風,這草原。年年歲歲,歲歲年年,永不改期。若是‘烏夜’老了,跑不動了,我們便騎在它兒孫的馬背上,若是我們老了,再上不了馬背……”
謝逾白沉默地、專注地聽著,直至聽見這一句“老了,再也上不了馬背”,登時黑了臉。他冷冷地打斷小格格的話,“不會有那一日。”
謝逾白自然知道,人終究會老去。
他可不認為自己會有一天,老得連馬背都上不去的地步。
“好。不會有那一日。”
葉花燃,笑著,安撫道。
她將腦袋枕在他的肩膀上,側過臉,看他,“那歸年哥哥,你說,我的這個願望,‘烏夜’可以幫我實現嗎?”
“會。”
男人語氣篤定,神色認真。
葉花燃彎了彎唇,笑,“嗯,我也覺著‘烏夜’一定能夠替我實現這願望。”
葉花燃在上馬之前,還想著自己能夠騎著“烏夜”跑幾圈,現在卻覺得,就這樣,靠在歸年哥哥的懷中,兩人共乘,感覺也不錯。
她其實知道,自己許的和這個願望是有些貪心的。
且不說這馬場會不會還在,就是馬場還在,也保不準日日都會是今日這樣的好天氣。
未來,存在著太多的變數了。
不過,管它的呢。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
只要歸年哥哥在,不管他們在哪裡,做什麼事,只要他們兩個能夠在一起,都是一樣的。
葉花燃倚在謝逾白的懷中,舒舒服服的閉上了眼。
謝逾白低頭,便瞧見小格格閉著眼,唇角還噙著盈盈笑意的模樣。
他的眸色沉沉。
他們已經跑得很遠了,在草原的深處,這裡,絕不會有人來。
他吻上了她的唇。
葉花燃先是驚訝地睜開了眼,在反應過來之後,便又閉上了眼。
“噠噠噠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