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憂的是岳飛一直避免跟斡離不起正面衝突,因為他們兩人一旦開打,勢必要戰上百來回合不止不休。
岳飛緊繃著一張臉,沉沉望了望我:“王妃先回營,這裡交給末將。”
他明明已經看穿我並非真正的嘉國夫人,卻還捨命相救,無非只是因為嘉國夫人的虛名可以穩固軍心。
承這一份情卻無以為報。我還欲再說,斡離不已經取刀迎了上去,我從馬背摔出丈外,戰場廝殺不長眼睛,馬匹受驚狂奔,我倒在地上的那一剎,四肢抽痛動彈不得,眼睜睜頂著被殘踏的危險,看邊上一匹中箭的馬嘶鳴奔來。
斡離不這人真夠狠的,有了新的獵物竟然就將我隨手一拋,丟在這塊最混亂的戰區,任牲畜殘踏至死。由此可見斡離不這人委實是心狠手辣,段術奇高。
我狠狠閉上眼睛,靜靜等待撕心裂肺的痛到來。
黑暗中除了耳邊有關戰事的咆哮,倒也能讓我漸漸坦然,不至於丟了王妃的臉面,大哭大嚎。
不知是何原因,我心中大略是有些不安,但亦不認為會就此喪命。但凡看過小人書的姑娘都會在心中隱隱升起一種期盼。不論在何時何地,總有一個人在你最危險的時候伸手救下你。所有看過的小人書和戲本都一一流過我腦海,與此同時危險離我越來越近。
地表震動得厲害。
我的心也跳得厲害。
這時兩軍交戰正如火如荼,又有誰能有暇顧及我。
瘋馬嘶吼著逼近,我驀地睜開眼,抓了一把地上的土緊緊握在手裡,抓的越緊就彷彿越有依靠。瘋馬奔來的速度之快,下一刻就要壓到我腿上,不料,當此時一聲尖銳的破空之聲低鳴掠過,瘋馬高抬著前蹄,緩緩閉眼倒下去,堪堪跌落在我腳邊。
我吐著厚重的呼吸,直到有一雙手將我半托離地。
彼時我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開始,早已涔了一身冷汗。
“楊末,好了,沒事了。”那人頭一低,急促的呼吸吐在我臉頰上溼熱溫濡,“放心,本王不會叫你出事。”
我手腳毫無知覺,軟趴趴地靠在九爺頸窩處。生死一線,原以為我能多泰然自若,卻只是稍稍回想便心有餘悸。本來思緒惶惶,這時感覺清明許多,只盯著倒在身旁的那匹瘋馬看著,平白生出些惆悵。
棗紅的烈馬,此時沒有生機地跌在地上,馬肚子鼓著氣微微抽動。它還沒有死,只是腹部中了一劍。
青盈的劍柄上,那雕著的小青龍在白陽照射下流光溢彩。
從剛才九爺與傅昱對打的位置要及時趕到我這,還要先擲中馬兒,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便是說,擲中瘋馬的另有其人,絕非九爺。
我扭了扭頭看向傅昱,他浸了些血的鎧甲散發著灼灼光輝,戰場紛雜,只他一人迎著北風靜默站著,形單影隻,彷彿那一切都與他沒有關係。可惜他面上的神情看不真切,我還想再瞧個仔細,但脖子僵硬做這動作不甚方便。
九爺忽然按下我的頭:“你動不了,方才臉都嚇白了。”他說著將我往懷裡緊了緊,胸口傳來強有力的心跳,時時提醒著這個懷抱是我想了多少年而現在終於達成了。
我曾經幻想如果有一天九爺用對嘉國夫人一半的溫柔對我,那我就繞著整個汴京城跑個回合,不知疲倦地讓全城百姓都感受到我的幸福。
這個夢想眼看就快達成了,我看向九爺,道:“能不能抱我緊點?”
他微微一怔。
我拱了拱身子,半是撒嬌地說:“我冷冷冷前次受的風寒還沒好,現在額頭髮燙四肢無力噁心想吐,還——”
九爺返了神,臉上的詫異之色褪去,恢復常態,微微抿唇笑道:“好。”
他深深埋下頭,髮絲拂過我頸間,側臉輕輕滑過我的。
沒有預料中熱淚盈眶的那種激動,我也沒有帶著一腔熱情回抱他。
九爺俯下的胸懷帶著一股寒氣,較之傅昱不同的是,九爺常年是一副清清冷冷的模樣,他的眼眸沒有溫情,教我習字的手掌微涼,偶爾抿一抿唇卻無甚笑意。
我閉上眼睛。
真不敢相信好不容易等到九爺抱住我,但我卻在這時候被斡離不一摔,摔沒了情緒,以至於體會不到那種亢奮的欣喜。
我與九爺在場中待的這一會,不少金兵圍上來展開攻勢。我感到九爺另一隻手藏在袖中,暗中有了防備。
“九爺,戰況危急,十七騎護送您回去汴京”一人走上來擋住金兵的突襲,轉身對九爺道。
此人相貌平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