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急,見他如此,火氣噌地就上來了,一拍椅子扶手:“你倒是說話啊!唧唧歪歪是想急死人?”
冼郎中膽兒小,吃了一嚇,肩膀都跟著抖兩抖,忙振奮精神,望向葉連翹:“姑娘這傷,有一兩個月了?”
“嗯,不到兩個月。”葉連翹心中忐忑,彎起嘴角衝他笑了一下。
“時間倒是不長,但這疤,實在太深了……”冼郎中便搖了搖頭,“傷口已然痊癒,現在用外敷的藥,效果也不大,我給開一劑消積排通的藥,姑娘回去吃上一段時間,沒事兒的時候,多用手掌根按壓疤痕,每次一盞茶的時間就行,家裡若有姜,也可切兩片在疤痕上摩挲,能活血……”
葉連翹心中咯噔一下。
這幾天她閒著時便常翻醫藥書,有意無意地,將注意力放在了祛疤上頭,很清楚消除疤痕這回事,最要緊是內服外敷相配合。這冼郎中,居然連外用的藥都不開……
薛夫人在一邊聽得雲裡霧裡,不耐地追問:“你就說,吃了你開的藥方,這姑娘頭上的疤,多久能消去?”
“這個……”
冼郎中為難地搓了搓手:“薛夫人,我醫術不精,這姑娘額上的疤實在太深,吃了藥,或許能減淡一兩分,但若想完全祛除,只怕……若是疤痕靠裡一些,或許還能用頭髮遮蓋,可這姑娘的傷,就在眉骨上方……我這就寫藥方,無論如何,姑娘先吃一段日子再說。”
吃了藥,傷疤能減淡一兩分,那又如何?到底這疤還是在她額頭啊,吃不吃藥有什麼區別?何必再讓薛夫人浪費錢?
“不用了,多謝您。”
葉連翹搖了搖頭,站起身衝薛夫人笑了一下:“薛夫人,咱們走吧。”
……
站在醫館外,葉連翹說不清自己是什麼心情。
這位冼郎中是清南縣最好的外傷郎中,他都無計可施,也就是說,求醫這條路,幾乎是行不通的了。
能夠坦然面對臉上的缺陷是一回事,但得知自己的疤很可能要陪著自己一輩子,卻又完全是另外一種感覺。
說穿了,她也只是個年輕姑娘而已,真的沒辦法不失望難過。
薛夫人從醫館跟了出來,拉著她的手急吼吼道:“你怎麼說走就走?冼郎中派不上用場,咱們再瞧別的大夫啊!我回去之後,也會再想其他辦法,我家老爺……”
“夫人,方才我倒忘了提醒您了。”
葉連翹打斷了她的話:“您如今正在用生髮方,飲食方面需得注意一些,油膩辛辣的東西不要吃,像芝麻、核桃這類物事,雖對生髮有好處,卻並不適合您,最好連碰都別碰,平日裡多吃點魚蝦、豆腐,越清淡越好——今天耽擱您多時,實在抱歉,這會子我還得去松年堂一趟,咱們明日見。”
說罷,扯著小丁香轉身離去。
薛夫人在她身後叫了兩聲,不見她應答,只得嘆一口氣,上了轎,往木棉衚衕去了。
姐妹倆慢吞吞行至松年堂門前,由始至終,小丁香一直死死低著頭,一個字都不曾說。
大堂內瀰漫著藥香,櫃檯後的曹師傅包好一包藥,不經意抬頭,瞧見葉連翹,立時笑著招呼。
“喲,小妹子又來買藥?”
“曹師傅。”葉連翹勉強衝他笑了一下,“配醒頭香。”
醒頭香這東西,是大齊朝的常見之物,所用不過荊芥、滑石、木樨之類,每個藥鋪都能配,不需要她提供藥方。
“行嘞!”曹師傅痛快答應一聲,正要轉身,卻驀地一頓,朝她臉上瞅了瞅,“怎麼打蔫兒了?有人欺負你啊?”
葉連翹張了張嘴,未及說話,小丁香卻猛然“哇”地哭出聲。
“曹……曹師傅,我爹常說醫藥不分家,松年堂是清南縣最好的藥鋪,你認識的人一定多,你能不能……幫我們介紹一個好郎中?”
第二十六話 一敘
小丁香壓抑了一路,那慟哭就來得格外突然而又響亮,松年堂里正有一兩撥買藥人,聞聲便立刻朝她們這邊看過來,夥計們探頭探腦地張望,就連那瘦猴兒掌櫃也立起了身。
葉連翹委實不願成為眾人眼中的焦點,忙不迭掩住小丁香的口,低聲道:“別嚷嚷,這事兒等回家了再說。”
曹師傅正是含飴弄孫的歲數,最是見不得小孩子傷心,眼瞧著小丁香哭得如此厲害,一顆心登時軟成棉花,不由自主放柔聲調:“哎,小女娃娃這是怎麼了?別哭,別哭,好端端,怎地要請大夫?是家裡有人身子不舒坦?——你們的爹爹,還沒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