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他就抓住奧利裡的肩頭把他推進隔壁房間裡。吃驚得目瞪口呆的琴師,一走進去首先看見的是埃佩農對著鏡子在用膠水把鬍鬚粘直,然後看見莫吉隆坐在視窗附近,在剪一些淫蕩的圖畫,同這些圖畫相比,格尼德的愛神廟裡的浮雕'注',同卡普里'注'的蒂貝爾浴池的圖畫,簡直是聖潔的了。
公爵沒有佩劍,坐在他們兩人之間的一把扶手椅裡。他們不看他則已,一看他準是為了監察他的一舉一動;不說話則已,一說話盡是些難以入耳的冷言冷語。
公爵一看見奧利裡,立刻想奔過去同他相會,可是莫吉隆說話了:
“慢著,大人,您踏在我的圖畫上了。”
琴師驚叫起來:“我的天主!我看見什麼了?他們在侮辱我的主人。”
埃佩農一邊繼續把自己的鬍鬚翹成彎形,一邊說道:“那位親愛的奧利裡先生,他好嗎?我看他很好,因為他的臉有點發紅。”
莫吉隆說道:“音樂家先生,很對不起,請您把您的那把小匕首交給我。”
奧利裡說:“先生們,先生們,你們難道忘記了你們在什麼地方?”
埃佩農說:“記得,完全記得,我親愛的俄耳甫斯'注',這就是我的朋友要您把匕首交給他的原因,您看得很清楚,公爵先生身上一把刀子也沒有。”
公爵用充滿悲憤的聲音說:“奧利裡,您難道還猜不出,我已經成了階下囚。”
“階下囚?誰的階下囚。”
“我哥哥的階下囚。你看見監視我的獄卒是些什麼人,還不明白嗎?”
奧利裡驚異地叫了一聲,說道:
“要是我早猜到就好了。”
希科突然走進來,帶著嘲諷地說:“如果您猜到,您就會帶詩琴來給殿下排憂解悶了,親愛的奧利裡先生。不過我已經想到了,我派人把它取來了。給你。”
希科果然把奧利裡的詩琴交給可憐的琴師。在希科的背後,可以看得見凱呂斯和熊貝格在張大嘴巴打呵欠。
埃佩農問道:“希科,您的那盤棋呢?”
凱呂斯說道:“是呀,下完了沒有?”
“先生們,我相信我的象能夠挽救國王,不過,也不是容易做到的事。來吧,奧利裡先生,我們物物交換,您把您的匕首交給我,我把這詩琴給您吧。”
十分沮喪的琴師聽從了,乖乖地把匕首交了出來,走過去在公爵腳下的一個坐墊上坐了下來。
凱呂斯說:“我們的捕鼠籠裡已經捕到了一隻,再去等待別的吧。”
這句話把剛才他們演的是一場什麼戲,都給奧利裡解釋清楚了。凱呂斯又回到候見廳他原來的崗位上去,只不過,他要求熊貝格把各自手中的玩意兒換一換,他拿烏木棒去換吹管。
希科說道:“對極了,娛樂得變換花樣;我為了換花樣,我不下棋了,我去神聖聯盟的簽名簿上簽名。”
他把房門關上了,留下可憐的琴師給親王殿下在房間裡作伴。
第48章 國王任命聯盟領袖
國王任命聯盟領袖,被任命者既不是安茹公爵殿下,也不是吉茲公爵大人
舉行接見大禮的時間到了,或者說,馬上到了,因為從中午起,盧佛宮已經開始接待各方主要頭面人物,有利害關係的人,以及看熱鬧的人。 巴黎像昨晚一樣喧譁熱鬧,可是有一點不同:昨晚瑞士衛兵沒有參加節日慶祝,今天他們成了主角。整個巴黎亂哄哄的,許多人一齊向盧佛宮湧去,其中有神聖聯盟的代表,各種行會的會員,市政官員,自衛隊的隊員,以及像潮水般越來越多的看熱鬧的人群;這些人每逢巴黎群眾要幹什麼事,總要圍攏起來觀看,他們人數之眾多,勁頭之十足,好奇心之重,同被他們觀看的巴黎人沒有什麼兩樣,彷彿在巴黎這個大城市裡有兩種人,一種是行動的人,另一種是觀看別人行動的人,每個人都可以隨心所欲地變成這一種人或那一種人。巴黎真是世界的縮影。
因此在盧佛宮周圍,擠滿了黑壓壓的人群,但是沒有人為盧佛宮的安全擔憂。
那時候,民怨即使沸騰,也不會變成雷鳴般的怒吼,更不會用大炮來轟倒城牆,摧毀他們主人的城堡。這一天的瑞士衛兵,是後來八月十日和七月二十七日事件'注'中瑞士衛兵的祖先,他們向巴黎群眾微笑,儘管群眾都拿著武器,群眾也向他們回報以微笑。人民血洗王宮的時候還沒有到來。
不過請大家不要以為,這幕劇既然不帶悲劇色彩,也就不那麼有趣。恰恰相反,盧佛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