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眼前一片黑暗,什麼都不知道了。
恍惚間,她被惡魔拋進一個黑洞洞的狹小空間,四周黑咕隆咚的什麼也看不見。她摸黑瞎碰,恐懼萬分地四處狂奔,黑暗的四周猶如彈性堅韌的皮囊,無論她怎麼努力,結果總是被一張伸縮自如任意變形的黑皮彈壓過來,呼吸壓抑,窒息不暢,她感覺自己就要死了。突然下身一陣劇烈地疼痛,把她刺醒了。她朦矓看到,那個禿頂正哼哼唧唧壓在她身上。她伺機咬了禿頂一口,禿頂疼得哇哇亂叫。桂花又遭受一陣毒打,把她關在一個小黑屋裡,被迫接客。那天,她尋機逃出沒多久,便被那幾個“保護人”發現,幸虧春來及時趕到,否則桂花性命難保。
桂花在醫院治療了一段時間,搬到春來的住處,身體漸漸康復了。為了償還桂花看病所欠的債務,春來白天黑夜拼命跑出租,桂花在家做飯,生活上很像剛結婚的小兩口子。桂花真的產生了這種幻覺,從心裡把春來當成了自己的丈夫,對他無微不至地關心和照顧。春來很累,進家吃過飯,躺在外間臨時搭的小木床上就睡。多少次,桂花默默地看著春來,愛憐地想把他擁進自己的懷抱,但都被自卑刺激而成的條件反射彈了回來。桂花的手一觸到春來的肌膚,全身立即繃緊,從頭頂往下抽筋一般疼到下身,電擊一般頭暈目眩。
春來把桂花看病的債務還完,心理上沒有以前那麼緊張了。這天他不去跑出租,想和桂花好好談談。他問桂花,你覺得我們這樣一塊生活怎樣?桂花眼含熱淚,痴迷地望著春來,開心地笑道,很幸福,真的很幸福,和你在一塊,我感覺世界都不再存在了。春來內疚地望著桂花,神情極為複雜地說,你什麼也別想,我成天在外跑,正缺個做飯的,咱就這樣處著,就當我們是沒有男女性別的朋友,互相幫助患難與共,掙了錢咱倆平半分。
桂花沉默了。在春來這裡生活的一段日子,是桂花有生以來最幸福的日子,她何嘗不想這樣呢?只是桂花骨子裡有一股自強,不想拖累春來,她猶豫著。春來往她跟前坐了坐,把她攬在懷裡說,我知道你是怎麼想的,其實你沒必要為我多想,在這之前你救了我,沒有你我能活到現在嗎?我們都是苦命人,苦命人碰到苦命人,一碗水也平半分,我們再不互相照顧誰還照顧呢?桂花撲在春來懷裡,緊緊抱著春來痛哭,春來流著眼淚說,哭吧,放開聲哭吧,把你的痛苦都哭出來,心裡也好受些。桂花一邊哭一邊說,我不想離開你,我愛上你了。
遇到春來之前,桂花從沒體驗過真正的愛。那些把她當作發洩工具的嫖客,也有說我愛你的時候,那完全是一種本能的需要,動物需要的時候還會發出一種訊號呢。那個時候,桂花把他們都看成了一種動物,說人話不辦人事、沒有人性只有*的動物。為了討好客人,有時她也說“我愛你”的話,但那都不是來自內心,她說這話的時候,感覺是一口痰,連舌尖沒過就吐了出來,除了噁心就是反胃,那種感覺是麻木的,內心之外的,骨子裡有一種強烈反抗的。春來一次次去探望她,她都知道,躲起來不見,她在痛苦和矛盾中煎熬。在醫院和春來這裡的日子,是她一生中最幸福最難忘的日子。桂花一陣幸福的暈眩,想讓春來愛撫,想親吻春來,她晃了幾晃,剋制住了。春來把她扶穩,擔心地問,哪兒不舒服?桂花偎在春來胸前,傾聽春來的心跳,幸福地閉上雙眼,微微顫抖,一言不發。春來感覺到桂花渾身滾燙,但他沒有動,從心裡他把桂花當作小妹妹的。
這時他想起田雪,田雪過得好嗎?
NO。13 鵬程萬里
黎明,春來從城郊加油站開車出來,遇到一位神色慌張的乘客。他上車後說,敢掙大的嗎?春來一驚,問怎麼個*?他說,實話告訴你,後面有幾個人追我,只要你能幫我甩掉他們,我給你兩萬。春來猶豫了一下,說,那你得告訴我他們為什麼追你、你是幹什麼的。那人焦急地往後看了又看,說,你放心,我不是在逃犯,也不是正在辦案的警察,我是一個外地生意人,因為債務上的事,被當地的黑惡勢力盯上了。為了擺脫他們,我在加油站下了車。首先說明,這有一定的危險性,我明人不做暗事,把話說在前頭,大家也好有個心理準備。春來長期漂泊在外,經常身處陌生的困境,一個背井離鄉的人,最大的希望是周圍的生存環境和諧安寧,沒有黑惡勢力和當地人對外來人的排斥,他最痛恨黑惡暴力,如果真像這人所說的,他寧願不要報酬也拉。那人說,如果你不相信,我把身份證壓在你這裡。春來接過身份證一看,竟是同城老鄉,二話沒說,開車便走。
春來開出租有一年多了,車技相當好。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