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紀卻十分穩重,不似自己兒子那般跳脫,也不似沈知節般輕狂自大,最是合他的意不過,若是學問好些,這次能夠考入學院,與李可儒成為同窗,倒是值得結交一下。
一般學子報考哪個學院都會穿上相應的服侍,雖不能穿書院的制服,但起碼也要顏色樣式相似,讓人一眼便知是哪家的學子。但也有極少數不這麼穿的,而在李夫子眼中,劉寄奴便是這極少數,因此才有了這一問。
沈知節正侃侃而談,歇息一下的功夫便聽李夫子溫言與車中另一個學子交談,他心裡著惱,到底臉上沒露出來,想著多結交一人也好,便也將目光投向劉寄奴。只是,他將蘭家三人上下打量了一遍,見三人雖然衣衫整齊乾淨,但卻都是棉布的料子,便立時沒了交談的興趣。
此時的布料樣式繁多,有錢人的衣服自然是綾綃絹繒,綢緞綺羅,而普通人卻多是穿棉麻的衣服,其中麻布最次,棉布稍好,但也只是稍好而已。沈家也不富裕,但在書院放榜這樣的“大日子”裡,沈知節所穿儒服也是綢布所制,且是請鎮上的裁縫按鶴望書院的制服比著做的,除了鑲邊特意做地不同以示區別,樣式與書院制服一般無二。
這樣重要的日子,哪個學子不是穿著自己最好的衣服,生怕被人輕視。而眼前這人卻穿著身棉布短打,跟個莊稼漢似的,要麼就是真窮,要麼就是缺心眼,沈知節如此想著。
而此刻,他眼中“缺心眼”的劉寄奴正面無表情地瞅著襄荷。
襄荷挺直身子,眼觀鼻鼻觀心,裝作沒看到劉寄奴的目光。咳,那李夫子一看就是尊禮守舊的人,她怕說出真相會嚇到他啊。
見襄荷裝死,劉寄奴無奈,只好迎上李夫子殷殷的目光,清了清嗓子正要說出真相,“其實——”
正在這時,車簾猛然被掀開,一個圓滾滾的身子跟個球似地滾了上來,一邊滾一邊叫著:“讓讓、讓讓!”
一車人都無語地看著眼前的圓球。
圓球站起來,身子還沒車廂高,粉白圓胖的臉也像個球,整個人就像個年畫娃娃。年畫娃娃一屁股坐在最後一個位子,這才抬頭看車裡眾人。
一抬頭就看到車廂對面,那個嘴巴張成“o”型,雙眼瞪成銅鈴的小姑娘。隨即,年畫娃娃的嘴巴眼睛也變得跟那小姑娘一模一樣。
“蘭丫頭?!”
“三少爺?!”
☆、第2章 。25|
周清楓此刻的穿著沒半點“少爺”的樣子:上著青衣小褂,下著寬大的粗布筒褲,渾身上下沒一點佩飾,以往脖子上掛的項圈,手腕上戴的鐲子都通通不見,一眼看上去就像個大戶人家的小廝——就是富態了點兒。
襄荷一喊出“三少爺”,車裡除了劉寄奴,李夫子沈知節等人都驚訝地朝周清楓看去。
周清楓這才想起什麼似的,慌忙要去捂襄荷的嘴,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襄荷哪裡會乖乖讓他捂,再說說都說了,現在再捂也沒用,因此麻利地躲過了。不過見他這模樣,也猜出他不欲別人知道他身份,遂給他一個放心的眼神,再沒多說什麼。
只是她不說,卻擋不住別人說。
沈知節滿眼放光地盯著周清楓。
方才他清清楚楚地聽到襄荷那聲“三少爺”,加上週清楓後來那欲蓋彌彰的舉動以及他養尊處優的樣子,他猜想周清楓定是哪家公子故意扮成窮小子,雖然不知道是何動機,但若真是個來頭大的,此時結交定然好處多多。
他腦子也不笨,見周清楓一副明顯不欲別人知道身份的樣子,便也佯裝不知,笑呵呵地上前攀談起來。
“這位小兄弟也是去看榜的?這麼小年紀便參加書院考核,想必定然是天資聰慧。愚兄虛長十來歲,卻不及弟多矣。”話裡再沒有方才那股驕狂勁兒,惹得李夫子詫異地看了他好幾眼。
周清楓的心思卻還在蘭家三人上,見旁邊湊上個人,說的也是沒什麼營養的廢話,心裡不想搭話,“嗯嗯”地敷衍了兩聲便想跟襄荷說話。
但沈知節哪裡是會輕易退縮的?彷彿沒察覺到周清楓敷衍的態度,他依舊滿臉堆笑:“愚兄姓沈,名知節,還未冠字,賢弟喚我沈大哥便好。愚兄家在襄城縣下聯營村,不知賢弟貴姓?家在何處?”
轉瞬之間小兄弟便成了賢弟,周清楓莫名其妙多了個“兄”,圓溜溜的大眼睛將沈知節上下打量了下,終於吭哧吭哧地蹦出幾個字兒:“我姓周。”又看了眼襄荷,眼珠子轉了轉,忽地冒出絲狡黠,一本正經地道:“我家在秀水村,秀水村你知道吧?就是秀水河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