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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清越臉上的表情卻很耐人尋味。

有意外的驚訝,更多的卻好似瞭然和放鬆。

她舒顏展眉,狡黠地眨眨眼:“當然是怕的。”眸間聚起點點似是蘊蓄著最後生命力的瀲灩水光,嘴角的笑花動人又明亮。

隨即伸出細弱的手臂環著他的頸脖,踮起腳尖極其快速地在他嘴角印下一吻。他有幾分尚未反應過來,全身知覺大半都停留在嘴角仍殘留的蝶翼般輕盈的觸感上。

才回過神來發生了什麼事,聶清越已環緊他的頸脖喃喃低語:“相比死亡,夫君可知女子更怕寂寞?”

所以?他挑眉不解。

“所以,”她微微地停頓了下,歪著頭抬眼依舊笑著看他,語氣似是任性刁蠻的貪情女子在索要情人的承諾:“若清越死去了,也請夫君隨清越去罷。”本是性格清淡隨意的女子,此刻明亮的眼神卻是綻放著大喜大悲至情至性的濃烈光彩。

一室靜默安謐,唯有北風隔在窗外凜冽呼嘯。

她的最後一句話反覆出現在腦海中一遍又一遍,看似兒戲的字句卻透著不同尋常的認真。

——“若清越死去了,也請夫君隨清越去罷。”

這種毫無保障的諾言,放輕了是一兩字的信口之詞,看重了則是羈絆一生的代價。

眼前的女子不過是為了讓自己安心用藥拋下所有包袱,才以對自己醫術的全然信賴用兩人的性命作賭。這種一條一命償一命的極端後路,卻偏偏直接彌補了他心中的癥結。不會再重陷十年前的遺憾錯誤了,若是失敗了,便一起去罷。

她靜默地立著直直望向他的眼,笑容裡分明蓄著相信不會走到這一步的充分自信肯定。顏述看著她認真坦然的明眸忽然覺得不能直視。

或許,信任不止是相信誰能救誰於危難之間,

而是於危難之間,你能夠和那個人一起走出去。

與男女情愛都沒有關係,僅為敢於作出這種程諾的最大前提——那種毫無保留的信任,便真的是賠上性命,有那麼一刻居然也覺得沒有所謂了。

顏述愜意地吹著冷風,提著暖黃色的紙燈走在寧靜的村道上。

不出意外就在幾米外看見了那個身影,斜斜地倚在老樹幹上毫無儀態可言。穿著村裡女子常見的碎花棉襖,梳著兩條麻花辮,若不是夜裡沒有其他人,乍一眼看過去還以為村裡哪家的姑娘,哪裡還有半分那日光華四溢的動人風采。

“聶清越啊聶清越,這麼那啥的事情你是怎麼做出來的。”夜風送來前方女子低低的碎碎喃呢,顏述只見聶清越把臉埋在雙掌間一副懊惱的模樣,頓時揚起嘴角。

把燈斜掛在矮樹枝上,顏述好整以暇地在她身旁坐下。

感覺到身邊有人,聶清越抬起臉來一眼瞄過去,無表情轉過頭。再瞄過去,臉上已換上一副驚駭的模樣。

“反應能更遲鈍點麼?”顏述好笑地看著她挪動身子想要走開,眼明手快地扣住她的手臂。

聶清越進退不得憋了半晌:“……能。”

“死都不怕了,夫人就這麼怕見到我?”

“……哪有。”不自然的表情子在死撐。

伸長手臂把她瘦弱的身子輕輕環起,口氣盡量放輕緩讓她僵硬的身子放鬆下來:“一個主動的吻而已,躲半個月也該夠了,夫人。”

躲了半個月的悶葫蘆紅著臉終於誠實無比地開口:“不止是因為這個。”

“唔,那還有什麼?”顏述循循善誘。

聶清越悶了半晌望著他線條俊朗的側臉:“不能告訴你。”

低頭望著懷中人的眼睛黑亮水潤,似是藏著許多秘密般眨啊眨,神情若有所思。顏述玩心忽起,“夫人若是覺得丟臉,為夫不介意補回去。”話音未落腰間一陣痛疼。他心中嘆氣,恢復得可真快啊。

聶清越臉頰仍然留著微微的紅,卻咧起嘴得逞地笑,縮回那隻行兇的手乖巧又無辜地點頭:“多謝夫君,補回去了。”

物情今已見,

你可曾被永恆的事物而觸動過。

當雨後凌晨強盛的日光劃開烏雲數障傾瀉而下,以光年計算的距離之外萬道光芒沿著亙古不變的軌跡徐徐盈來,一瞬間充天斥地明耀四野時,聶清越竟不自覺掩住了嘴。徒勞伸出的空掌握不住一寸流光,淺金的色澤似水漫過蒼白的掌心,迅烈又溫柔。

與天地乾坤相比人生從來都太短暫,所以古人才會對這歷盡萬世洪荒的自然有著幾近虔誠的敬畏。就連聶清越,在那麼一刻也幾乎要相信神蹟。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