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聲,他以為對方定是走了,便又輕嘆一聲,抬眸,冷不丁撞進女子探究的視線中,於是他微紅了臉,有點無措:“……你沒走?”
阿嫣臉上淡淡的:“你拉著我的手。”
蘭陵君一愣,往下一看,這才發現——原本牽住女子衣袖的手,不知何時竟已牢牢握緊她纖細的手腕,掌心的觸感是溫熱柔嫩的肌膚。
他忙鬆開,想念一句阿彌陀佛,又覺尷尬。
阿嫣忽然笑了笑:“和尚——”
蘭陵君擰眉:“我還俗了。”
阿嫣道:“叫習慣了。”看著他,又是一笑:“等你頭髮長到肩膀的時候,我就回來了,有什麼大不了的?”
蘭陵君怔住,一時沒回過神來。
烏雲散去,柔和的月色灑下來。
這算是……對他的承諾?
蘭陵君心情激盪,想說話,喉嚨裡卻似被什麼堵著。
正猶豫間,又聽對方平靜道:“我花了這麼多心思,費了這麼多力氣,建立我盛世美顏教,豈是一時興起?我早晚會回來享用勝利果實——至於你,既然你不想當和尚了,身為我教聖子,你也要多關心招攬教眾之事,別不出力光吃糧。”
蘭陵君:“……”
他無奈地嘆了口氣,抬頭再看,院子裡早已沒人了。
皇宮,大內禁地。
這兩天連日下大雨,高懷秀的腿疾犯了,疼的厲害,成日躺在養心殿的床榻上,無力外出。
賀福見了著急,實在看不過去,顧不得皇帝的明令阻止,偷偷去了一趟太醫院,誰知進到偌大的太醫院,裡外走了一圈,只見到一名年輕的醫士坐在那裡,手裡執著一卷書,一邊看,一邊打呵欠。
賀福忙問道:“其他人呢?黃御醫、方御醫,他們都在何處?”
醫士瞥了他一眼,懶懶道:“兩位先生告病假在家,你不知道麼?”
賀福又問:“那劉御醫呢?總不至於都病了,連個輪值的都沒有。”
年輕的醫士明顯認出了老太監的身份,嘴角掛著一點不屑的笑,慢吞吞道:“就是都病了,公公,你也曉得,最近這天氣不好,總下雨,有的人腿疼犯病,有的人留在家中養病,這都是沒辦法的事兒。”
賀福一聽‘腿疼犯病’幾個字,臉色轉冷,瞪著那滿懷惡意的醫士,聲音尖銳,冷笑道:“這天下到底還是姓高的。”
醫士嗤了聲:“誰知道還能姓幾天呢?”他執起書卷,懶洋洋道:“公公,若是沒什麼事了,我這還得看書,沒功夫招待您。”
賀福重重哼了聲,盯著他的眼神像是刀子,拂袖而去。
醫士看著他佝僂的背影,搖了搖頭,語氣輕慢:“一條老狗,再兇有什麼用,又不能咬人……這天下姓高有何用,作主的卻是姓南宮的。”
賀福回到養心殿,路上走的急,喘著氣,一眼便看見琅琊長公主也往這邊來,紅撲撲的小臉,額角掛著晶瑩的汗,身上穿的是騎馬的裝扮。
高霜霜見到他,打招呼:“公公。”
賀福行禮:“老奴見過長公主殿下。”他抬起頭,飛快地瞥了眼少女,又規規矩矩地低下目光,笑問道:“這雨才剛停了一天,公主是從宮外歸來嗎?”
高霜霜頷首,不甚在意:“出去騎馬了。”
賀福吞了口唾沫,攥緊顫抖的手:“可是……同攝政王一道?”
高霜霜這才看了他一眼:“公公為何有此一問?”
賀福心裡一涼,聽少女這麼說,已知答案,突然便跪了下來,老淚縱橫:“公主,您叫王爺高抬貴手,別這般折辱皇上,老奴求求您了,老奴給您磕頭了……”他當真一連磕了幾個響頭:“皇上的腿疾,若不及時治療,長此以往,只怕這條腿是要——他已經這樣了,王爺還不夠解氣的嗎?為何不讓太醫院的御醫替皇上診治……”
旁邊的幾名宮女彎下腰,想拉開他。
高霜霜抬手製止,親自扶他起來,嘆息道:“公公,你起來。我自然知道皇兄的病,可……”話音戛然而止,少女悽然一笑:“我又能如何呢?我求過攝政王,他不允。我也沒其它法子。”
賀福顫聲道:“只要您在王爺面前多說幾句——”
高霜霜揮了揮手,讓周圍的人都下去,過了一會,苦笑道:“你有所不知。當年那樁冤案……公公,你應該聽說過的。那的確是父皇害了夜,害了他們南宮家,我問心有愧。如今他對皇兄,已是網開一面。若我在他跟前一直替皇兄求情,只怕……”輕輕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