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們放心不下,遠遠地守候。在眾人眼裡,閃躍的火光勾勒出令人心碎的背影。頹唐消沉的金首志,了無掛牽的金首志,一天也不想呆下去了,悄然登上了南下的火車,他想四海飄零,聽天由命。臨動身時,覺得該給老家去封信了,眼淚再次止不住地淌下來。提筆寫道:
男首志跪稟父母萬安:
兒自離家近二十載,思鄉甚切,思親甚切。奈何無顏還鄉,今欲往天津衛謀事,勿念。奉上銀票二百塊,恭祝安康。 不肖男首志於民國八年冬月初七
第十章(1)
春天如約而至,道路卻泥濘不堪。前一年路面低窪處的積水,被風雪捂住凍了一冬,開春時表面風乾了,底下卻是漿糊狀的稀泥。趙前閒不住,去各處轉悠,看農戶往地裡送肥。他走得累了,靠著一株大榆樹歇息。頭上有喜鵲叫,抬頭一看,陽光透過光禿禿的枝幹樹條,灑落光怪陸離的光柵。枝頭上的喜鵲自顧自地梳理黑白相間的羽毛,忽然有隻喜鵲拉下鳥屎來,嚇得他跳著躲開,口中道:“呵呵,有喜啊。”
趙前再添一子,心懷感激地誇獎老婆,說你真行啊。這些年來,趙金氏一直沒歇懷,很有揚眉吐氣之感。趙前將三兒子端詳了一番,然後回到外屋坐定,燃起了香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