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也算是兄弟,正是‘渡盡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你我這把年紀了,何苦何必無休無止的鬥下去呢。冤冤相報何時了,你看,你有鍾馗玉雕,我有二七星宿。我無非是想完成先師的一個未盡的心願,你呢,也許是因為我此前諸多行事的方式過於偏執,所以才與我為敵,這皆是命數,這世間的事,何必太過執著,依命而過活也便罷了。”午辰一笑,“郎潔老弟,以我對你的瞭解,你不像是一個聽命之人,說罷,你有什麼打算。”郎潔繼續說道,“我這樣想法,在某餘生,在你後日,各退一步,我們一起開啟古墓,召這天地的靈氣,隨後便毀了那玉雕,從此天下太平,了了你的心願。至於上官郎,我也隨了他的心願。兩位少年,英雄年少,膽識過人,我自有厚禮相送。而至於我們小廂會,我完成了心願,將一百零八種神通悉數傳授與他們,也盡了情分。我呢,完成了先師既蓮的意願,總算也不枉師徒之情,從此後採菊東籬,悠然南山,無不樂哉。李老以為何如?”
此話一說,洞內一片譁然,李午辰沉思片刻,“如此這般,我覺得……甚好!”隨之又是一片譁然。郎潔微笑道,“李老高瞻遠矚,胸懷豁達,真高人也!痛快,痛快。為表示誠意,你我皆放掉彼此手中的朋友如何?”郎潔向身後的甘月詠一擺手,甘月詠走進身後暗洞之內,片刻後,帶出了曹光子。正所謂“關心則亂”,人上了年紀,不免又容易動情,見了光子,李老顯得有些激動。光子看似瘦了許多,臉現臘色,憔悴之下卻尤顯得憐人,無神的眼中露著絕望與茫然。甘月詠攙著光子到了我們面前,轉交給我們之後,轉身欲走,遲疑了一下,回頭又跟我說,“這是解藥,回頭她醒了,跟她說,別傻了,我不值得她愛。”說完,遞給我一個小瓶子。銅氏兄弟也被扶了下去,李老道,“尚有一事,關於上官清風的事。”清風一愣,郎潔笑了笑,“清風,你且來,對面那位中年人,正是你的生父——上官郎,還不快去見過你的父親。”
上官郎聽罷此言,老淚縱橫,扔下手中的槍,來到清風近前,想到多年前的往事,想到自己的愛妻,又想到了這二十幾年來自己孑然一身,精力與情感皆耗損殆盡,不由得痛斷愁腸,再看到面前的女兒,這些年只看到女兒的照片,並未如此切近,著實百味雜陳。上官清風則顯得比較淡然,望著面前的老父,並未感傷苦楚,看起來反倒有些牴觸。這位富翁,雖說家資鉅富,愛女心切,也未嘗換得女兒的心。
原來,當年上官郎前去大雲山救人,就在前一晚,郎潔夜生一夢,夢中星光暗淡,樹影依稀,幽暗的湖水隱於迷霧若隱若現,波濤洶湧淹沒了綠野和山丘,他直起斷了多年的雙腿,佇立在水邊,腳前一片無盡的黑暗,身後顯出一道光,但無法轉身,他只能站在那裡等待著。水畔的迷霧漸淡,他看見兩條大蛇圍卵而臥,甚是駭人。就在此時,身後的白光化作了一隻雄鷹,在頭頂飛掠而過,盤旋在雙蛇之上,欲取其卵。這三個畜生鬥得你死我活,煞是好看。隨後,一條大蛇被鷹啄死,另外一條亦是奄奄一息,老鷹欲殺之而後快。但就在此時,蛇卵破碎,一條小蛇遊走而出。那小蛇更是奇貌,通身雪白,雙頭吐信,見到大難臨頭竟是毫無懼色。且對鷹說,“勿殺我父母,食我便罷。”郎潔深受感動,隨即夢醒。醒時雙眼含淚,心生慈悲。恰逢上官郎夜半前來劫人,遂未殺上官郎而收了上官清風為義女,視如己出,待若骨肉。清風曾問過郎潔關於自己身世的事,但郎潔一直未對她說起此事,只說無據無證無從查詢。
上官清風出生時候口中生有一顆長牙,其狀甚似狼齒,將此牙折斷後,做成了一根骨哨與清風隨身相伴,清風天賦異稟,具有可以洞察鬼道眾生的能力,吹動骨哨又可以馭鬼縱魂,郎潔甚是新愉。但郎潔很清楚一點,終有一日上官清風會知道自己的身世,至於能否倒戈,郎潔心中尚有疑慮。清風的城府遠遠的超越了她的年紀,關於身世,關於愛情,關於立場,關於她對生命價值的追求和都令人難以捉摸,她是小廂會之中最年輕的份子,她那略顯青澀卻淡定的外表下,有著一份無法觸碰的情感。這一點,無論是養育她多年的郎潔還是情人甘月詠都十分清楚。
上官郎抓著女兒的雙手,顫抖著聲音說道,“孩子,跟爸爸回家吧。”清風的眼中沒有流露出什麼,只是輕輕的搖了搖頭,“你跟他們回去吧,我虧欠了你很多,你也是,所以我們也算是互不相欠了,至於將來怎麼樣,不要盼著,好生珍重你的生活。”說完,撤出了自己的手,轉身回到了郎潔身後,雖說剛才的話語平淡,字字都如重錘一般擊打在上官郎早已千瘡百孔的心上。一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