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禮如儀。蔣經國這一種少年氣盛的態度,簡直目中無人,和當年袁世凱大兒子袁克定的驕傲,只有過之而無不及也。據說當年袁克定去某地閱兵時,閱兵典禮處只派一名軍官來迎接,袁克定以為大不恭,即掉頭而返,連閱兵典禮也不參加了。
蔣經國這一天氣得我發昏至第十三章,回家後倒床即睡,連午飯也未吃。我們報告書上,明明說是香港各黨派和民主人士的意見,我為使者應照實報告,總不能‘報喜不報憂’吧?”'6'
大陸之敗,蔣先生認為政治工作不如“中共”,恢復政工在軍隊中的地位,被認為是對抗敵人的一道靈符,所以,誰反對黨進入軍隊,誰就是“反動的子”、“中共同路人”,這原是最簡單的兩分法,是國民黨人的思想原型(Prototype)。
雷震反對軍隊黨化,反對青年救國團,反對特務統治,嚴格地說,基於良知信念的成分,遠超過個人的好惡,《自由中國》的宗旨第一條,就說得明明白白:“我們要向全國國民宣傳自由與民主的真實價值,並要督促政府(各級政府)切實改革政治經濟,努力建立自由民主的社會。”第四條更明確地指出“我們的最後目標是要使整個中華民國成為自由的中國。”'7'
不過國民黨內的保守派,他們雖同意《自由中國》這些宗旨,作為櫥飾,作為光耀奪目的霓虹燈,而不願意表裡一致。因為“臺灣現政權的本質,只是中國大陸舊政權的延續。”'8'舵手的人格和國民黨的性格,受環境改變的驅策,有所修改調整,其態度和政治傾向,依然故我。
過完短暫的蜜月期,《自由中國》變成當權派的眼中釘,為了《政府不可誘民入罪》文(第四卷十一期,一九五一年六月),彭孟緝向蔣先生哭訴,指責該文“破壞了臺灣的金融管制。”遭彭的特務報復不算,險些捉進宮裡。
在《祝壽專號》以前,經國按兵不動。合理的研判,雷震雖然討厭,不合當局的口味,揭發李基光等敲詐勒索,畢竟無傷大雅,箭頭射到蔣先生頭上,近乎膽大包天。於是,以周國光名義(臺灣的梁效),發出特字第九十九號的“特種指示”,實施反擊行動。
《祝壽專號》,本響應蔣的號召,“婉謝祝壽,以六事諮詢於國人,均盼海內外同胞,直率抒陳所見,俾政府洞察輿情,集納眾議。”《自由中國》在歌頌之餘,說幾句真話,並無損於蔣的威望和權力。胡適那篇《述艾森豪威爾總統的兩個故事給蔣總統祝壽》,奉勸他老人家努力做一個無智而能“御眾智”,無能無為而能“乘眾勢”的元首,更談不上對蔣先生有何不敬。
然而,經國慌了,蔣先生既是神,神怎麼會能受凡人批評呢?
蓋著極機密印記的特種指示,共列九條,大意是:
(1)《自由中國》企圖不良,顛倒是非,混淆視聽,有不當的政治野心。
(2)明確它是思想上的敵人。
(3)《自由中國》的言論,與吳國禎的“濫調”,如出一轍,是中共的“統戰陰謀”。
(4)記住大陸失敗的歷史教訓,對於“敵人的思想,思想的敵人”,勢不兩立。
(5)要求黨內和軍中刊物,針鋒相對,予以駁斥批判。
(6)動員力量,策動反擊,以口頭宣傳,耳語運動,讀者投書等方式,使“人們在心理上,產生一種極惡劣的印象,由不相信他們的濫調,進而反對他們的濫調。”
(7)暫時不攻擊刊物及個人,只攻擊“毒素思想”。'9'
一九五七年一月,長達六十一頁的《向毒素思想總攻擊》的小冊子,在軍中發行。
細讀全文,除了被國民黨奉為暮鼓晨鐘的陳腔濫調,了無新意。其觀點的幼稚,邏輯引證的牽強,一眼可以認定,是王升之流的手筆。何以國民黨人如此驚惶失措?其道理相當明顯。《自由中國》的言論,象把利刃,直穿心臟。經國一向扮演孝子忠臣的雙重角色,“英明領袖”、“人類救星”的神化形象,豈容雷震等人任意破壞。在經國看來,這是“勤王”“衛道”之戰,“對敵人的寬恕,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文章霸氣十足,強調國共鬥爭是“思想對思想的戰爭”,但又把人的大腦禁錮為一種固定的程式,信共產主義當然不許.個人自由民主不許,違背領袖的意旨
不許,也就是說,任何人的思維活動,僅限於欽定的範圍。
官方定下十項準則,'10'細看內容,拉雜零亂,大都是模稜兩可,似是而非的十條框框。實行起來,除了忠貞的黨員,任何人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