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培養皿裡昏暗的血水和肉渣，甚至還有脫落的鱗片。美麗的藍色眼珠在海水中茫然尋找著自己的容器，主人細膩而合適的眼眶。

它最終還是沒能找到，繼而孤獨的沉入底層。

查德和班森急瘋了，他們站在培養皿前頭不知所措，班森眼眶發紅：“得把髒水排出來，十年的心血，不能就這麼完了。”

“安靜一點！”查德通紅的眼睛眨都不眨的緊緊盯著培養皿，他輕聲說：“裡頭有個黑影，你們瞧，似乎還有一條類似人魚的尾巴。”

薩布麗娜此時慌亂無措，正要去按換水的按鈕，一邊急道：“至少要換水後才能看清楚。”

“天啊，這可是最後一條初期人魚，我們再也找不到另一條了，以前的資料早就銷燬了，要培養出早期人魚，至少得經過成百上千次的失敗。我們沒有錢，也沒有那個條件……”班森簡直快哭了，三十多歲的大男人，哭喪著臉，就像個孩子，下一秒似乎就要哭出來了。

髒水被排放出去，乾淨的海水湧了進來，就連早先那條人魚的殘渣和肉末都消失的無影無蹤，海水清澈。站在培養皿前的三個人都驚呆了，簡直說不出話來。

培養皿的正中間不再是那條已死的金髮人魚，而是一條擁有黑色魚尾，黑色長髮的人魚，它並沒有捲縮成一團，而是大大方方地任由三人打量——它的肌肉結實，比起另一條人魚，它更加接近於成年男人的外貌。

深黑色的眼眸，深邃而迷人，挺翹的鼻樑以及緊抿的薄唇，如同一名集東西方優勢於一身的混血兒。

可惜無人注意它的美貌。

“這是——”薩布麗娜驚叫起來，“和遠古塞壬標本的模擬圖簡直一模一樣。”

班森破涕為笑，笑罵道：“這有什麼可吃驚的，早期的人魚全部都是模仿的塞壬，連外貌都是。之前你看到的那個之所以是金髮藍尾，是因為它沒有完成最後的變異，如果完成了，它也會是這個樣子。”

三個人忽然間都明白了什麼。查德透過培養皿觀察那個裂開嘴一副洋洋得意模樣的人魚，發現它的嘴角還有鮮紅色的血肉，輕聲道：“我想我明白了，只有吞噬掉另一個第五層變異中的同伴，它們才能完成自己的最終變異。”

薩布麗娜倒吸了一口氣：“太恐怖了，它們一點也不像人，根本就是野獸。”

班森看著查德：“那麼現在只有一個問題，作為一條初期人魚，它是怎麼存活下來，並且溜進培養皿的。”

無人可以回答他們這個問題，先不說人魚離水半小時後就會脫水危急生命，再說他們的這個培養皿從班森離開到三人回來，統共不到半個小時。它是怎麼做到開啟培養皿的防護罩，爬進兩人高的培養皿的？

“看來，我們得到了一位不得了的人魚先生。”查德下了定義。然而他此刻心中難受，他損失了一條他照看了十年的人魚，他覺得自己應該休息了，於是轉頭說，“我們可以去休息了，在陸地上它是沒有任何威脅的。”

班森和薩布麗娜互相看了看，他們精神奕奕，充滿了專業人士的激情：“這可是第一條也是唯一一條五級變異體，我們可沒時間休息，必須掌握變異後的第一手資料。”

查德無可奈何，自己離開了地下室。他近來舊病復發，身體一日差過一日。只剩下一個空架子。他先去客廳接了杯熱水，又去二樓的書房抽屜裡找處一盒藥，囫圇的吞了下去。又面無表情的走向臥室。他覺得，自己必須在舊病完全復發之前，完成自己的理想。

在睡覺前，查德拿出了珍藏版的格林童話和安徒生童話以及一千零一夜——這些全是他的睡前讀物。他的童年寂寞又孤獨，多虧了這些故事陪伴他度過。以至於到了這個年齡，依舊不捨得放下這些書。

之前的那本《小王子》是因為在一個月前給人魚唸的時候，被當時擱置在浴缸裡的人魚搶去，在水中變成了紙糊糊。他在一開始是喜歡人魚這種生物的，即使知道它們是實驗體，也控制不了這種喜好。因為人魚們天真、美麗、單純、並且信任他，所有的一切都託付在他身上。令他有被人需要的幸福感。

只是人魚們一條條的離開他，只剩下如今那條不請自來的怪物霸佔了培養皿。

合上書的查德在心中對自己說了聲晚安，又用手指點了點自己的額頭，想象著有一個人給了自己一個晚安吻，沉入夢鄉。

他們三人經常在人魚的研究上廢寢忘食，即使是身為女性的薩布麗娜在這件事上也表現出了超人的意志和毅力。他們有幾個月在人魚第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