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女眷沒入宮中為奴,自己也落了個秋後問斬。
這是還沒嚐出羊肉味兒,就惹了一身騷;還是老天爺開眼,罪有應得,害人害己?
眾人皆是一陣唏噓,又說了幾句閒話,眼看外頭落了涼,便三三兩兩的出門趴活
,謀生計去了。
永寧四年八月,燃遍全境戰火狼煙,終於燒塌了合虛山城中的宮牆,那隻做了四年亂世君王的倒黴蛋妖帝,被自己的親叔叔,龍族仙茅奪了妖帝的位置。
正所謂成王敗寇,從此,死於宮中大火的前任妖帝,這四年八個月的豐功偉績,皆由以勝利者的姿態走入合虛山城的仙茅來書寫。
這八個月裡,合虛山城內外終日瀰漫著戰火的硝煙,留下了不少房倒屋塌後的斷壁殘垣,碎石亂瓦被烈火燒的黢黑,如同烏雲陰沉沉的壓在所有人的心頭。
好在,新任妖帝仙茅登基這一日,烏雲散了。
戰火平息下來後,戰亂中僥倖活下來的百姓,慢慢從瓦礫荒煙中重整繁華,慢慢恢復了正常的日子,雖然一如戰前那般平靜而落魄,但與十室九空的殞命者相比,還是走運了許多。
日子似水,波瀾不驚的緩緩流淌,順遂日子過久了,便也有了說流言蜚語的心思,這些日子,市井街巷中說的最多的,便是新帝登基。
她怔怔望著微弱陽光,陡然心如驚雷,不對,她清楚記得自己暈倒時已經是中午了,可看這會陽光的角度,她在牢房中走了幾步,走到陽光下,瞧了瞧自己的影子,這會明明是早上,她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如果自己真的從昨天中午暈到了今天早上。
她又瞧了瞧那塊寫有自己名字的木牌兒,自己這麼炮灰,竟會大費周章的刻這麼個牌子掛著,這不浪費錢嗎。
想到這,落葵仰頭瞧著天窗,自己竟然在這呆了一天一夜,
落葵百無聊賴的坐在稻草堆裡,等著人來解救她,她在渾身上下能藏東西的地方翻了個遍兒,也沒找到自己身上最值錢的物件兒,頓時又氣又悔,氣的是誰這麼不要臉,趁著自己暈倒,連自己那碎銀子都不放過,給順手牽了羊。
就在落葵痛苦追念自己不翼而飛的碎銀子時,一陣沉甸甸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了過來。
她大喜過望,撲到鐵門前,伸出手喊道:“你們可算來了,餓死我了,快,快放我出去。”
“喊什麼喊,喊什麼喊,進了這刑部大牢,你還想全須全尾的出去麼,你省省力氣罷。”一個獄卒打扮的男子不耐煩的罵了一句,將食盒擱到地上,從裡頭取出一碗紅燒肉,一碗白米飯,塞進牢房,繼續不耐煩道:“吃罷,斷頭飯,吃完好上路,誰讓你姓方呢。”
斷頭飯,斷頭飯,落葵退了一步,看著擱在地上的白瓷碗,碗口破損發黃,瞧著頗有些念頭了,碗裡的肉油光發亮,看著很有食慾,她的神思飛快的旋轉,這,這牢裡什麼時候這麼闊氣了,她幾步衝到鐵門,扒著門縫喊道:“誒,誒,你等等,等等,斷頭飯是,是啥意思啊。”
獄卒頭也不回的罵道:“妖帝已經下旨,大殿下滿門十族,連女眷都要砍頭,今兒個正午時分,就要行刑了,最後一頓了,要吃就快點吃。”
落葵頓時如墜雲霧,這,這是怎麼回事啊。
落葵捧著白瓷碗,吃的津津有味,連聲讚歎這牢裡的廚子手藝不錯,這碗紅燒肉做的簡直是絕了。
合虛山城,西市上的鋪子都紛紛關張,掌櫃夥計們都湧到了刑場外頭看熱鬧,指指點點,搖頭嘆一聲可惜。
直到被押上刑場的那一刻,落葵還在回味方才那一碗紅燒肉的滋味,她跪在大太陽底下,仰頭望天,這太陽與昨日的一模一樣,啊呸,她在心底暗自鄙視了自己一回,昨天的太陽不就是今天的太陽麼,有啥不一樣的。
落葵在馬背上顛的頭暈目眩,聽著壓在自己身子下頭的姑娘,傳來忍痛的悶哼聲,她抬頭看了空青一眼,這張臉生的不錯。
“喲,小丫頭膽子不小,敢正眼兒瞧本宮,不怕本宮挖了你的眼珠子麼。”空青挑眉笑罵,劈手就是一個耳光,落到落葵臉上。
落葵被打的眼冒金星,這才想起來監斬官叫這個男子太子殿下來著,自古以來,能當太子的人,都是狠角色,她忙垂下頭,還是別看了,好容易活下來,真被挖了眼珠子,就算能穿回去,也落了個殘疾,多冤。
空青的手從落葵的衣襟伸進去,在她的鎖骨上摸了一把,陰冷冷的笑了起來:“骨相不錯。”
落葵縮了縮脖頸,若真是在拍戲,男主對群演動手動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