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山林和烏雲差不多連話都沒說上幾句,從頭到尾,關山林只是一廂情願,人家姑娘還矇在鼓裡呢。把事情弄清楚了,張如屏哭笑不得,心裡想,老關呀老關,你這都是怎麼搞的,自己老大的年紀,人家姑娘一年多了還是局外人,就算這樣,就算這事沒捅破,你也不能瞎吹牛吧,說什麼上館子呀,逛公園呀,說得挺邪乎的,弄得大家都信了,害得自己差點兒沒做個亂點鴛鴦譜的喬太守。
而烏雲這個時候想,怎麼會是這樣?怎麼會是自己和關旅長的事?自己被部隊招來當兵也只一年多時間,也沒說是和關旅長處物件呀?誰也沒有告訴過自己呀?再往回一想,自己到部隊上,怎麼見的旅長,怎麼安排的,怎麼去的學校讀書,首長又怎麼去牡丹江看自己,這麼一想,就全明白過來了。烏雲明白過來了,心裡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不是個滋味。對於關山林,烏雲是非常敬佩的,不管怎麼樣,人家是大首長,當過紅軍,爬過雪山,走過草地,打過仗,負過傷,人家是大英雄,是戰士們心目中崇拜的偶像,要論貢獻和地位,是烏雲可望而不可及的。但是,說到處物件,說到結婚成家,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烏雲就算是從鄉下出來的女孩子,就算是一名剛參軍不久的女戰士,對個人問題就算沒有細細地琢磨,也不是沒有一丁點兒考慮的。關山林三十五六歲了,年紀怎麼說也是一大把了,又不太愛收拾,看著鬍子亂糟糟的,面板又黑又粗,人顯著老氣,要放在別處,這是有經歷、老成,若放在物件上來考慮,怎麼也讓人不能接受,兩個人站在一起,倒像是父女倆一樣,叫人怎麼說?這是其一。其二,過去沒人對自己提起過個人的終身大事,自己也不曾有時間精力來考慮,現在既然提起了,烏雲就不可能不想到對自己心思的人,怎麼就不是遠藤老師?怎麼就不是小邵?怎麼就偏偏是關旅長?如果是遠藤老師,烏雲也許都不用考慮就會一口答應下來。如果是小邵,烏雲也許考慮一下就會答應下來。而組織上對自己提出的那個人,卻是自己沒有絲毫念頭,沒有絲毫精神準備的。烏雲一時被堵在那裡,怎麼也理不清自己的想法,只覺得心裡亂糟糟的,理不清個子醜寅卯來。
烏雲心裡想什麼,張如屏不知道,但張如屏卻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張如屏坐正了,擺出一副從頭開始的架勢,說,小烏,過去咱們沒把情況弄清楚,現在咱們弄清楚了。弄清楚了就好,弄清楚了,咱們就可以把它解決了。你說說,你對關旅長——現在是關團長,有什麼意見沒有?
烏雲坐在那裡不說話,低著頭攪著手指頭。
張如屏看她那個樣子,不說也知道事情來得突然,人家女同志沒有精神準備。照說,也應該讓她認真地想一想,張如屏是個
文化人,又長期做政治思想工作,不是那種不通情達理的人,可是事情被提出來,也沒時間讓人捉蝨子似的平心靜氣了,部隊說
動就得動,哪有什麼時間讓人反覆琢磨呢!
張如屏說。小烏同志,我知道你沒有心理準備,這事乍一提出來,一時有些琢磨不過來,也許還有些不好意思。其實嘛,這事也沒有太多好想的,關團長的情況是很清楚的,他十六歲參加赤衛隊,十八歲參加紅軍,這些年來,他覺悟高,立場堅定,對敵人狠,對同志親,打仗勇敢,大大小小立過十幾次戰功,不管在什麼地方,他都是我們黨的骨幹,是黨信得過的好同志。組織上之所以考慮你和他的事,也是對你的情況做過了解,認為你們的條件相當,認為你們是合適的。結了婚,成了家,一方面,你可以幫助組織上照顧好關團長,讓他能安安心心打仗,解放全中國;另一方面,你也可以從他身上學到很多好傳統。你們夫妻倆比翼雙飛,共同進步,這是一件大好事,是組織上對你的信任。你看,這樣說,咱們就把一切事都說清楚了吧?現在就差你的一句話了。
張如屏看烏雲,等著烏雲表態,可烏雲不說話,仍然低著頭攪手指。
張如屏說,烏雲同志,你表個態,表個態這事就成了,你不要不好意思,我剛才說了,這是好事,既然是好事,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呢?
烏雲沒動靜,頭越來越往下低。
張如屏有些急了,說,你說話呀,你怎麼不說話?你不說話,組織上就不好辦了。你不能讓組織上不好辦,不能讓組織上為難。我們剛才已經把情況說清楚了,我們簡單一點兒,這件事,你是同意還是不同意?你同意,就說同意,你不同意,就說不同意。
張如屏說完,就等烏雲表態。他又等了好長一段時間。他開始覺得這事有些棘手了,不那麼好辦了。他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