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
“不,”她說,“請別這樣。”
“請您原諒。”
“現在是十一點差十分,十一點鐘有新聞,然後我給帕斯卡勒打電話,”昂熱拉說,“那時候她肯定已經……”
客廳裡的電話在響。昂熱拉跑過去拿起來。我望向那能夠致命的深處,夜裡的停車場、棕櫚樹和水泥地面的景象將深埋在我的記憶裡,只要我活著。
昂熱拉走上平臺。
“是您的,”她說,“拉克洛斯。”
他的聲音比平時更傷感。當我打電話時,昂熱拉在客廳裡忙碌。
“我們在酒店裡到處找您。最後我想,也許您在黛爾菲婭夫人家裡。”
“出什麼事了嗎?”
“對。”
“什麼?”
“電話上不好談。您能趕緊過來嗎?”
“我……行。當然。去您的辦公室?”
“來我的辦公室。”
“我就來。”我說完就掛上了。
“什麼事?”昂熱拉向我走過來問。
“我還不清楚。我得去舊碼頭。請您行行好,安排一下您朋友那兒的舞會好嗎?咱們明早通電話?”
“好的,羅伯特。”她說,開心地笑著。
“現在您又戴上面具了。”我說。
“對,”她說,“面具。我的亞洲人的面孔。如果有什麼重要的事,請您今天就給我打電話。我把電話拿到我的床上去。”
“可我總不能……有可能要幾個小時。”
“沒關係。您必須打電話給我!”
“可是為什麼?”
“因為事關您的案子。事關與您有關的事情。您為什麼來這裡。我想掌握情況。跟您有關的一切。”
“昂熱拉……”
可她已經從我面前走開了,撥了一個號碼。“我給您叫輛計程車。”她說。
當她訂好計程車後,我跟她走向房門。現在,她又像我最初認識她的時候那樣冷淡、內向和不可接近了。她當然沒送我到樓下。她在門口告別。我想吻她的那隻手,可是她迅速地抽了回去。這回她沒等我鑽進電梯,屋門就馬上關上了。
當我走上停車場時,計程車還沒到。我只得等。我從襯衫的胸袋裡取出一盒煙。這時我注意到,那裡面還塞著一張紙條。我將它取出來,就是那張我寫了“謝謝一切”的紙條。當我打電話時,昂熱拉一定是把這張卡片拿在手裡,我想。因為現在有一個詞被畫掉了,她的大而寬的筆跡在那上面寫了另一個詞。我站在大門口的燈光下,點燃一支菸,吐出煙縷,久久地端詳那張卡片。
我寫的是“謝謝一切”。
現在,上面寫著“啥也不謝”。
31
他躺在實驗室地面上的一個大血窪裡,大半個臉都被削掉了。他側身躺著,臉上缺的那一部分變成了碎骨頭、面板、筋和血,大量的血噴濺了一地。他躺在血泊中,血染紅弄髒了他的襯衫、他的褲子、他的頭髮、胳臂和雙手。
我站在那裡,盯視著這曾經是一個活人的東西。悲傷的路易·拉克洛斯站在我身旁,是他將我領進了這個房間,房裡擺滿了工具、煤氣本、化學物質、顯微鏡的桌子和貨架。身穿襯衫和褲子的男人們來回走動,給屍體拍照,把石墨撒在桌上、貨架上和工具上,尋找指紋。一共是六個男人。這房間裝著鐵柵,非常熱。我果然沒認出死者,問:“這是誰?”
拉克洛斯問答說:“這是勞倫特·維阿拉。”
“萬能的上帝啊!”我說。這位英俊的勞倫特·維阿拉,曾一度是昂熱拉的情人,此後是她的朋友。我的念頭還在昂熱拉身上,我先是想到,她聽到這個訊息會有何反應。我說:“我中午在‘費利克斯’還碰到過維阿拉。”
“三個小時前我還在跟他一道吃晚飯。”拉克洛斯說。他臉色蒼白,神經緊張,嘴角一直叼著煙,卻忘了吸。
“這會是誰幹的,怎麼幹的?”
“用一把大口徑的裝有消音器的手槍,從最近處。真正是一槍打在頸部。”
“那得是個屬於這屋子的人或者維阿拉認識的人——窗戶裝著柵欄,咱們這是在二樓。”
“是的,”拉克洛斯陰鬱地說,“這使一切更加糟糕。一定是某個先前還跟維阿拉交談過的人,無論如何是一個熟人。”
“他是怎麼進來的——我指的是進這屋子?”
“這屋子整夜開著。”拉克洛斯說。他講話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