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自身織出的命運絲絛,沒有改變,沒有逆轉。——不知道遙遙的天宇之上的主宰,是不為,還是不能!
它不明白神靈因何而憤怒。它所能看到的只是在它面前,小小的一團還未成形的靈魂。剔透明淨。小到幾乎還沒有太清楚的意識,根本無法控制本屬於他的力量,一任強大的火焰吞噬。卻保持著純白明曖的形態。一任火窟中種種憎恨相互撕咬侵染,依然在一片的火海里掙扎著凝結。
父母雙方的血統僅次於最接近於神的半身的帝王,兩種本是涇渭分明的血統相結合的生命所擁有的力量,是那般純白的,明曖的,新生的,鼎盛的。神靈在寂然裡默許出生的全新的生靈,會有怎樣的靈魂?
他還沒有形態,只是小小的一團純白色,然而顓瑞只覺得無端的熟悉。可是在熟悉中,卻又有一點說不上來的感覺,總覺得那樣的熟悉裡,有一點細微的卻是極重要的地方,不盡相同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它絕不認識他,就算很熟悉很親切,顓瑞也可以肯定在自己千萬年寂靜的歲月裡,從來沒有見過他。可是也說不上來,為什麼會有那種極為熟悉的全然陌生。
“你是誰?”一剎那的驚異之後,它沒有一點點彆扭就問出口,彷彿自己真的曾經認識他。
然而它並沒有得到任何的回答。悄悄的明亮著,似乎想安撫周圍燥動不堪的恐懼與憤怒。
他在烈焰之中,在它的面前軟軟的明亮著。在那樣傾天的烈焰與憤怒恐懼之中,依然是純白明曖的。她的靈魂在一側盤桓,一方面想要保護著自己未及出生的孩子,然而另一方面,卻無可闢免的侵蝕了他還無力控制的力量,把自己的憤怒邊同憎恨,一同溶入正漸漸成形的丹藥中。
那般的恐懼,絕望與詛咒凝結其中,就算吞噬了他的力量,又那會是什麼造世的靈丹?
它既不能管,也不想管。可是隻是看著眼前小小的一團純白色,在烈焰裡努力掙扎著想要阻止,終有些動容不忍。顓瑞終於忘了自己方才頭疼的今後的形體問題。再次的開口。“你別費力了。沒有用的。”
話出口,它自己卻也覺得有些'奇怪,他不過是團靈魂,根本沒有什麼費不費力的。
可是他依然不理會它。又讓它覺的很沒趣——它好歹也算個聖獸,平日裡才懶得理會世人。同諦悼、辱收之間不需要言語就可能交流。可是它難得同他說了兩次話了,到底有沒有在聽?忍不住想去碰碰他,叫他留意下自己,可是那樣一團軟軟的明曖,它居然有些不敢伸出蹄去,怕那一團氣似的靈魂一碰就散了。
然而想想它又覺得自己真是在這地宮中呆傻了——不過就是一團虛無的靈魂,那會爪子一撲就散了!這地方,當真是不能待了。它本來就夠沉寂寡言,再住下去了,真要傻了吧。不如換個形態,連同住的地方也換換的好。
縱是如此,它依然只是伸過頭去,微微有些好奇的嗅了嗅他。——那樣明曖的靈魂,也是乾淨得不帶一點邪異的味道的。同樣有一種異常的熟悉感。
似乎被它一嚇,那團光芒往旁邊一閃。
它不滿的再跟進去一些。他卻不躲了。似乎明白了自己的徒勞,慢慢的回覆成蜷縮的模樣。失了母體的庇護,只能依照著模糊的記憶,保持著胎兒的姿勢,無精打采的仄仄浮在烈焰之中。純白的光華,時明時淡,卻終是淡淡的凝著。
“很快就過去的。”它於是湊得更近些,雖然不能插手,但它可以為他隔開一些滾滾而來的熱浪,讓他能夠安謐些。這對它來說,這算一時興起也好,算特殊的照顧也好,也沒什麼大礙。它不過是在諦悼來接手之前,安撫一下那小小的靈魂而已。
然而直到所有的生靈魂靈去往弱水,他依然在半空裡浮著,偶爾輕輕的動一下。而她的靈魂,帶著那般的怨毒與憎恨,也一直在一側徘徊。
——希望那個孩子,可以再次出生!它聽得到她無聲的願望!
“你去轉生呀?”它忍不住又嗅嗅他。照樣是理也不理它,這次他乾脆動也不動的任著它嗅。
諦悼?辱收一如既往的沉默,異常沉默。而諦悼那個平日裡總喜歡裝人,最是喋喋不休的傢伙卻也沒有半點聲響。它有些驚奇,就連諦悼也不能奈何他去往轉世嗎?
或許不是他自己不願意轉生吧——畢竟那力量有一小部分,是出自於靈魂。一般的血脈,難於維繫。
不如自己送他去,藉助相匹配的血統,讓他出生吧!
“不如我送你去轉生!”那念頭一閃,卻沒有被一如既往的打消。
然而能窺透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