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進門。一閃就進了一邊的茅屋裡邊去。
人本是睡著的,卻極為驚覺,他動作雖然輕靈,就已經張眼看來。神色依然是淡淡的,光聽聲音就知道是水滴來了,見到是他,倒不驚異。
這時太陽半落,氣溫也是涼了下來。卻看著水滴一頭汗水,滿臉紅樸樸的,也顧不上擦,反一掃這幾日裡的沉悶,很有生氣活力。見他看來,孩子的臉上笑得見牙不見眼的。從一邊拎出個袋子來,興高采烈的看向他。又怕他不明白,遞得靠近了些——
裝著藥?
各種藥材混合在一起的味道瞬間傳來,讓他不由得心口微微一悶,輕輕蹙了下眉。
“這是藥哦!”水滴正高興得什麼似的,連說話也不太連貫。滿心歡喜之下突然見他皺眉,一腔的喜悅好像被潑了盆冰水,從頭冷到了腳。下面的話就說不出來,反而有些惴惴的,再想起這藥的來歷不正。忍不住就要帶些哭音。倒不是想起行竊的事來後怕,也不是因為自己為了他這麼做卻得不到一個讚許而委屈。只是覺得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事,惹得他不高興。
看了水滴突然怯怯的神情,他只得強壓了心下的不適,微微地頷了一頷。也不知道水滴是怎麼弄的,居然拎了這麼一大袋回來。
水滴卻沒想別的,孩子終究是孩子,見他不喜的神色只是淡淡一閃,隨即神色倒柔和了些,當下又高興起來。“你看,有了藥——”他邊說邊開啟袋子,這一開又傻了眼,這樣林林總總大瓶小壺的,怎麼用?是吃是擦,該用多少?全沒有個準數。難不成一股腦兒的當飯吃下去?那怕他再傻,想也知道這樣子行不通。
看著好不容易弄來的,卻又用不上。還滿心歡喜的跑來給這哥哥。卻吃了這樣的癟,這難堪委屈的架勢可比不得方才。只恨不得有個地方可以藏進去哭一場。正強忍著不至於撇嘴就哭出來。卻見那人神色間卻有些微微帶笑似的影子,輕悄悄地一閃,像盛日裡芳華開過,不可方物,還待要再捉摸得清楚,卻又無跡可尋。面前的人依然是神色淡淡的,遺世獨立的。然這似笑非笑,卻叫他再次傻了眼,全忘了方才要哭的陣勢。
水滴是全然不懂的吧?也不知道該用什麼,怎麼用。看那樣子,若是他再指望一眼,只怕那孩子這便要哭出來的了。還是很孩子氣的——會讓人想起某人,也曾是這番天真。
笑色一隱,他也只是微微地示意水滴一樣一樣的拿出來給他看。其實不用過目也罷。光是從氣味上也認得出個七七八八。經年裡醒晨在身側,耳濡目染之下,自問也不比一般的大夫差,這一點認辨功夫自然是難不住他。只是水滴在一旁眼巴巴的看著,就算是哄孩子也少不得一樣樣的從頭看過。
大多是些常見病的用藥,感冒傷風什麼的,偶有一點傷藥,也是藥不對症,要不就是粗劣濫作這般的,不用也罷。
他神色間卻是不顯,一任著水滴高高興興的翻了個遍。到了最後卻露出個通身發黑的瓶子來,一看之下不顯眼,但不知為何,光是看了就讓他心裡邊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出自於本能的感覺。
“這個?”水滴見他神色疑定,把那瓶子舉進來問他。他輕輕伸手接過,瓶體似石非石,似玉非玉,卻是堅硬異常。瓶蓋也不是普通的蓋子,在小小的方寸之間,竟還設下了機簧。就算是到了不知情的人手上,也未必能夠打得開,。
心下詫異,細細一看,窺得破處,手微微一翻,指尖壓往了機簧的制點,一翻撥弄之下,從瓶中倒出一粒細小丸子來。小丸也是通體沉黑,落在手中,沒有一絲一毫的氣味,冷冷的冰涼,卻又像是有生命一般,有什麼東西在裡邊微微地動著,像是蛇一樣的翻騰著。可又是和那瓶子一樣的堅硬之極。握在手中,卻是一種邪邪的味道,不是說聞得到而是感覺上的。
辨不出是什麼,卻是本能的覺得不妥,小心的把丸子依原來的方法放了回去,微微一搖,瓶中的數量還不少。
“是不是這個?”水滴在一邊好奇的看著他,忍不往又伸手過來想拿。被他腕一沉輕輕避開,不動聲色地放到了一邊,
示意水滴從那堆藥物之中挑出一樣來。水滴得了主意,倒也就不去想剛才那個瓶子。反正他也不懂,只是覺得只要聽從眼前這人的去做就很讓人安心了。
其實這樣的藥,就是用了也未必會有多大益處。但總不想負了這孩子的一番好意。
他所挑的是味道最為清淡的一種,饒是如此,還是難以壓制住心口那股不適。但他只是淡淡的合了眼,蒼白著臉一任水滴自已歡歡喜喜的弄去。
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