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時會用三分鐘說完的一個話題,很快他在這個世界上就彷彿從來都不曾存在過。
要是他能早知道夏末從沒忽視過他,他會不會變成跟今天完全不同的樣子?就像有一份包裹嚴實的禮物,藏在童年的閣樓上,一直都存在,他卻忘了拆開。他在一陣一陣被強行壓下去的激動裡,想要回報夏末,想把世界都給他,可是這種狂妄的話他都不好意思說出口。這個世界是這樣廣袤,他總是那樣渺小。小得讓夏末總是格外憐愛他,不論是眼神還是摟在他肩頭的手臂。
等小舟從坐著過山車的情緒裡清醒過來,肚子裡已經裝了熱乎乎的粥和包子,站在夏末家的地板上愣神,想不起來自己是怎麼回到這裡的。他以為夏末只是沒有目的地跟他邊走邊說,誰知道最後愣是走路回了家。他原本想要自我懲罰性質的“不回家了”連再說出口的機會都沒有,他都不知道夏末是有意還是無意的。
已經是下半夜了,他低著頭挪進衛生間洗漱,僵硬的身體和亢奮的混亂思緒脫了節,他好像被分成了兩半。他在洗手盆邊站了很久,盯著鏡中的自己,面板蒼白,頭髮凌亂,佈滿血絲的眼睛閃著亢奮的光。原來夏末一整晚都對著他這副窮途末路的鬼樣子,竟然還能眼神溫柔,害他還以為自己帥得不得了。
“小舟。”夏末突然叫他。
他吃了一驚,回頭看向門口。
衛生間的門只開了一道縫,夏末猶疑地站在門外,“怎麼這麼久?”
他轉身衝到衛生間門口,一把拉開門。門外的高個男人神色憂慮,迅速打量了他幾眼之後又露出寬慰的神情。
他忍不住笑了起來,但是隔了五分鐘又想哭出來。
最好的事是入冬以後他們一直也就只有一床厚被子,所以他們還能睡得很親密。他順理成章大模大樣地在被窩裡滾在夏末懷裡,緊緊摟著夏末的腰。夏末一直撫摸著他的頭髮,摸得他覺得他可能怕是要中年脫髮。
他不知不覺地往下縮,最後抱著夏末的肚子,臉貼在他的腰上,蜷縮在被窩裡,也不管夏末要半個身子露在被子外頭。他在半睡半醒的時候想起來這就是他小時候的位置,夏末好性子地隨便他睡在哪。不同的是他現在把鼻子貼在夏末的腰間溫熱的面板上,能嗅到成年男人好聞的味道。
他深深地聞了幾次,混混沌沌地忍不住喉頭蠢蠢欲動的野蠻念頭,磨了磨小牙,一口咬上去。夏末叫了一聲,連笑帶叫差點沒把他踢出去。他耍起了賴皮,死活抱著夏末的腰不撒手,腦袋枕在夏末的肚皮上。這些天的折磨終於讓疲倦佔了上風,就這麼睡了過去。
這一覺連夢都沒有做,醒的時候他還脖子僵硬,胳膊還緊緊地摟著夏末的腰,腦袋枕在夏末肚子上的姿勢都沒有變。他的眼皮酸澀地睜不開,他感覺自己實在沒睡多久,勉強抬起頭看看書桌後面的圓形落地窗,窗上只拉了一層白色紗簾,外面確確實實還黑著天。夏末的手在他頭頂輕輕拍了兩下,這感覺熟悉極了,他剛才一定就是這樣被叫醒的。
“我不能睡了?”他茫然地轉回頭去看夏末的臉,語氣有點委屈。
夏末被逗笑了。
“我壓著你了?”他搞不清狀況,小心地用胳膊肘撐起點身子。
夏末跟著他的動作坐起身,把他擁在懷裡,“清醒清醒,不好意思哦只讓你睡了兩個小時。咱們得去機場了,上了飛機再睡吧。”
“上什麼?”小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糊塗忘了事,還是夢沒醒。
“不是說好了聖誕節一起滑雪嗎?現在是二十四號了。”
小舟清醒過來了,瑟縮了一下,黑暗中看得見夏末望著自己的黑眼睛,帥得都有些侵略性的臉上掛著一副好脾氣的笑臉。那雙眼睛裡暗藏的訊息從來都那麼好猜,哪怕人人都那麼複雜難解。
但他還是有些遲疑,肩頭向後挪,拉遠了跟夏末的距離,“我……不去了吧。”就算夏末是這樣說,就算夏末這麼好,可是他哪有臉在惹禍之後還沒事人一樣地照舊計劃跟夏末出去玩?就算沒人懲罰他,他也應該有點自我懲罰的自覺“我不要!”夏末堅決地打斷了他還要說的話。
小舟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看著夏末,“你……撒嬌……呢?”
“你吃這套嗎?”夏末大言不慚地反問。黑眼睛灼灼地盯著他,同樣在評估他的反應。
他的耳朵忽然燒熱。
他跟夏末太近了,小時候這樣近的時候為什麼沒有感覺到這麼多詳細的東西,比如呼吸的聲音,比如身體的溫度,比如妙不可言的氣味,“我……”他張開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