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張桀驁。真正的性情又有幾人能夠看穿。“不論你要如何做,記住要顧忌到格格,不然我怕你將來要追悔莫及。”不等常寧反應過來,他已經如來時一樣迅捷的消失在視窗。
常寧愣住,他剛剛說了什麼?真是膽大妄為,一個小小的侍衛,居然敢如此對他說話。他是不是讓他太過放肆了。思量片刻,壓抑下心中的怒意,思緒清明的想到,也惟有他這樣不卑不亢的個性才能不為所動的一直忠於自己。走到屋中長榻躺下,眼簾闔上,卻無法深入睡眠。不過一夜啊,他竟然就開始思念起她來。
他只能做到這樣了,為了那個女人,他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了。搖尾乞求她的愛的模樣窩囊到無法想象的地步。連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了。沉了思緒,就讓她呆在那東苑裡吧,眼不見為淨。
他們這樣到底算是什麼呢?
那日爭吵過後,他真的再沒回過東苑。每日每夜,她都翹首立在窗邊。到底在等什麼呢?等他回頭?她苦苦笑了,從小便知他是一個相當決絕的人,做下的決定,從來沒有轉圈的餘地。他是真的打算把她丟棄在這東苑裡棄之不理了吧。
時光好像掉入了一個輪迴之中,這場景不就赫然是那年她憑欄等待他遠征回府的重疊嗎?也是身懷有孕,也是孤苦無依,唯一不同的是,當年園子裡的白雪漫天如今換做春花爭豔。只是四季如今她已經分辨不出來了。
心冷,身子也冷。不該翼望,卻夜夜無眠。
吃不下飯,異常瘦削的身子,讓園子裡的人變得惶惶不安。管戎發了幾次脾氣,她也想讓他們放心,可是卻始終無法勉強自己。原本已經稍稍收斂的孕吐又因為心中日益集聚的壓力變得頻繁起來,一看見食物,聞見那股油煙味兒,她就吐得驚天動地。
有人通知了允承,他趁著軍中操練暫歇的空檔跑來東苑幾次。苦口婆心的一再勸慰。
“姐姐,不吃東西不行啊。如今不是隻有你一人,你不愛惜自己,也要管顧自己腹中的孩子。”說完接過葉兒削好的蘋果遞給她。
她搖了搖頭,喉頭又湧上酸水。
桌子上擺滿了番邦進貢來的水果,都是宮裡送來的。來送東西的太監,一再討好的說著,這些水果異常珍貴,據說就連宮裡也只有皇帝,太皇太后和懷有龍嗣的皇貴妃嘗過。這些是太皇太后特別命人留給她的。
她聽了心中湧現複雜情緒,一方面是為了太皇太后的記掛而浮現的暖意,另一方卻是為了阿瑪額娘死因未明而湧現的寒意。
正文 第六十五節 監囚
“姐,那日我和你說的話,你怎麼一句也沒聽進去?”允承有些置氣,當日他和其其格的事情,她知道勸自己要想開,要好好珍惜手上緊握的生活。怎麼輪到她自己,就完全不懂理智對待。
“恭親王這回是真的生氣了。”這些日子軍中各個部將每日過得都膽顫心驚。常寧情緒低沉難測,到了陣營就是沒日沒夜的整甲繕兵,搞得大家苦不堪言,卻又不得做聲。只有他知道,問題一定又出現在自己姐姐身上,除了她,他實在想不到別的可能,會讓一個一向冷淡深沉的人有如此大的情緒撥動。
她苦苦一笑,低頭繡著自己手中的小衣裳。就怕自己面上努力維持的神態安詳有了裂縫,被允承察覺。她不願旁人為她憂心。
允承重重嘆了一口氣:“願將君心換我心,姐,我知道你心中總怨他不懂站在你的位置上思考,可是你又何曾站在他的位置上思考過呢?他是這大清朝的堂堂王爺,一出生就註定極權富貴的人。這皇城裡多的是要躋身進這恭親王府的女人,他到底為什麼一再強求於你。”自己或者年輕,可是也曾經愛過,畢竟身同為男人,越看那恭親王對敏梅的態度,愈是明晰他深沉的感情。這些話,如果自己不對敏梅說,他不知道還有誰會如此對她剖析透徹。
“你從皇宮去到江南,一去就是四年,回來後,就變得陌生難懂。身邊多了管戎,多了那個翩翩儒雅的神醫白驛丞,他對你過去的那幾年可以說是一無所知。你一次次推拒他在心門之外,他便放下尊嚴一次次討好於你。”允承越說越激動,只因他和常寧一樣,同有一顆不得所愛的悲愴之心。“他是要什麼就有什麼的人,這麼多年你可曾見過他對什麼事情如此執著過?”
針扎進手心,她卻麻木的不覺得疼。陌生?連允承也覺得她陌生難懂?“他並非只有我一個人而已。”不說不代表她不知道,不在意,那王府裡始終存在著別的女人,一牆之隔,隔不斷蜚短流長。或者對她有情,只是他的忠誠少得可憐。
允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