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彰阿頗為詫異的回頭看著常寧,卻見王爺眼中平淡無波,彷彿早就知道瓦上有人一般。只聽常寧沉聲低喊到:“下來吧。”
窗格外躍進一條人影,動作迅捷敏銳。轉瞬之間,已經立身在常寧和穆彰阿的面前。
穆彰阿頗為驚訝,這人的武功造詣相當的高,看常寧見到來人,面上依然保持平淡之色,彷彿是熟識的人一般。
常寧放開剛剛緊抓住穆彰阿的手,淡淡的對他說:“你先下去吧。”
穆彰阿雖心有疑慮卻也沒有做聲,應聲“喳”就退出門外。
管戎緊盯著常寧,沒有尊卑之分的眼神並沒有讓常寧覺得有些不悅,他真的很大膽。
“你差點害死格格。”管戎一出口就是指控。
常寧轉身走向長案之後,沉默片刻後才說:“有你在,不會。”這是男人與男人之間的對話,雖然管戎將對敏梅的情意藏得極深,幾乎看不見,可是畢竟他是個男人,有人對他的女人暗生情愫,心思敏銳的自己不可能全無所查。他雖然曾經妒恨過管戎對敏梅的情意,可是這一刻他也深深知道,敏梅身邊有他在,他是放心的。如今真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泰必圖這個洞越塌越深,他需要有人保護住敏梅。將她關在東苑裡是他怒言之下的話,卻也是深思熟慮後的結果。
“你這麼做的深意是什麼?”來之前,他是想要好好教訓一下這個皇家子弟,可是瓦上聽來的一番話,他才驚覺原來有些事情並不像表面看來的那麼簡單。
常寧淡淡一笑。“泰必圖謊報內務府支出的帳冊文書證據,是你放在皇上御書房的長案上的吧?”他不答反問。他致力扳倒他這條蠕蠕之蟲多時,卻一直苦無證據。宮中戒備森嚴,他一個王爺本就不該常走宮闈之地,自然無法深入那老匹夫的地穴。想不到,眼前這人倒是幫了自己。
證據確鑿,加上對那泰必圖府中聚財的詳細指出,讓苦於無戰備錢糧的皇帝,終於下了決心,摘了那毒瘤。
“你如何知道?”管戎微微訝異,卻仍是一臉的平靜。都說這恭親王心思縝密,一開始他並不覺得,反而認為他鋒芒過露,聰則聰明,但是太過氣盛。這一刻倒是真的有些另眼相看了。
“融會貫通,細想一下,就不難知道。”他淡定的說到,那神情彷彿世間所有皆在掌握之中一般。“那泰必圖與你有仇?”管戎應該是那種閒雲野鶴之士,能讓他出手的,要麼就是敏梅的事,要麼就是自己放不下之事。皇上幾次提起要他留在京中為官為臣,他都諸多推脫,如此看淡名利,富貴的人,能讓他放不下的怕也只有血海深仇了。
“對。”管戎面上不動,心中卻已經佩服起常寧來。他不能對常寧說得太多,心中不免戚威,若是平常遇見,沒有這種身份等級和錯綜關係,他願意和他相交。
“嗯。”他微微點頭,看向窗外的目光有幾分迷離。
“不管你意欲為何,不要再傷害格格。”管戎冷言冷語的說到。
他低頭苦笑,到底是誰傷害誰啊。他一心保護她不受傷害,她卻認為自己綁縛住她的手腳,不給她自由。激動那一刻,連不愛他的話都說出口了,他還要如何做?還能如何做?
“她是愛你的。”管戎沉聲說到。
常寧嗤笑出聲,轉身看他,臉上滿是嘲諷。他是否真的做人失敗到這個份上了,該說這話的人始終保持沉默,最後竟然讓一個喜愛他女人的男子說出來給他聽。除了自嘲,他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反應了。
“我知道。”常寧忍不住幽幽嘆了一口氣。四年過去,她或許真的變了許多,臉上幾乎尋不到從前的影跡,可是唯獨那雙眼眸,看著自己時,雖然拼命壓抑,假裝冷淡,可是他卻還是能從中尋得隱晦的光亮。
如果有一天,她真如他所言,不愛他了,他不會遲鈍的發現不了。那女人從來不善於掩藏心思。正因為知道她還對自已放不下,就為了她眼中那微小的光亮,他和自己賭了一把。他一再強留住她,不惜用權弄勢,也要留住她在自己身邊。可是人終歸會有倦怠情緒,一直得不到,一直忐忑不安,就會有想要放棄一切的念頭。待到激盪的情緒平靜下來,卻又覺得懊悔不已。
他也惱恨啊,為什麼明明對彼此有情,卻還能說出那麼決絕的話來,莫非這情愛真是成為一柄傷害對方的利劍。惟有一人才能推入對方心中,扎得痛徹肺腑。
管戎再深深看他一眼,他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都說皇上是先帝幾個皇子當中最為英睿的一個,可是如今看來,並不盡然,這恭親王常寧,外人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