貼在胸前放了一會兒,才深呼一口氣將紙條丟入爐中焚燬。
這之後果然傳來我們這群人將被送往宣府的訊息,頓時街坊們都愁眉苦臉起來,若非還惦記著家人,只怕尋死的人都有。儘管都憂心忡忡,但該準備的還是有條不紊在準備著。
到了出發那日,大家帶著簡單的行李,被侍衛押送著,一一上了馬車。我回頭看那扇城門,以前總絞盡腦汁考慮著怎麼從這扇門裡逃出去,而如今想不到這麼快就能從這裡離開,但迎接我們的會是什麼呢?
馬車十分簡樸低調,看不出是來自皇家。從京城的街市一路穿行間,我偷偷掀開簾子一角,剛隱約看見一眼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便被負責押送的侍衛發現喝止了。
唉……自由何時能重回我身邊……
我心中嘆惋著,耳邊聽得喧鬧聲漸漸小了,似乎馬車開始馳出京城,在郊外了。郊外的地不比京城的石板路,馬車飛快地賓士在坑坑窪窪的泥地上,顛得我七葷八素,只覺得胃裡一陣翻滾。雖然明知沒用,我還是忍不住想喊停。卻在這時,馬車突然劇烈震動了下,似乎車輪陷進了什麼深坑,驟然停了下來。
我被慣性帶著一頭磕向馬車前方,眼看著要就勢滾出馬車,不由嚇得大驚失色。下一刻有雙手接住了我,將我一把拉起帶出了馬車,上了一匹馬的馬背,緊接著馬便飛馳了開來。
身後似乎響起打鬥聲,但我已經看不到了,只能聽到耳邊的風呼呼地吹著。
是誰救了我?我回頭看向身後,然後驚訝夾雜著一絲失望:“張尚質?”
將我從馬車裡帶出來的竟是張尚質,我為何下意識地會覺得是李玢之……我搖搖頭,掩去心中的失落,向他道謝:“謝謝你救我。”
身下的馬卻突然間嘶鳴了一聲,被猛地勒住。
我被這一顛差點胃酸都顛出來,便聽身後的張尚質狂笑了起來。笑了好久,他才停下,彷彿聽到很好笑的笑話般,上氣不接下氣道:“你在謝我?你居然在謝我?”
我有點弄不清楚狀況地費力扭頭看著他,只覺得他此刻的面目有些扭曲。
他又笑了一陣,飛身下馬,站在我身邊溫和地笑道:“你謝錯人了,要救你的不是我,而是李玢之。我只是把你帶走了,不讓他找到你。”
現在的張尚質看來好陌生,雖然依舊笑得很溫和,但跟從前我所知道的張尚質彷彿兩個人一般。我只覺得腦中一片混亂,只得裝糊塗:“李玢之?那不是朝中的重臣嗎?我跟他不熟,他怎麼會來救我?”
張尚質笑得越發溫和:“李夫人,你難道連自己的夫君都不認識了?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你們瞞得可真好啊……若非我的手下中曾經有人見過河東柳氏,我到現在還被矇在鼓裡。”
原來他是這樣認出來的,我不再否認,只是坐在馬背上挑眉:“那你想怎樣?我好歹也是大學士夫人,欽賜的誥命,你敢拿我怎麼樣嗎?”
“我想怎樣?”他又仰天大笑,“我還能怎樣?為官數載,我學識不及程克勤,才華不如李玢之,獻媚取寵比不上劉瑾,我想升官還能靠什麼呢?我好不容易找到個能搏皇上歡心的好法子,卻眼看著又要讓李玢之破壞……”
他收起笑,靠近了我,端詳了片刻,面露惋惜:“其實你是個不錯的女子,可惜,嫁錯了人,竟嫁給了我最痛恨的政敵。這輩子,李玢之喜歡的,我就要他失去。”他說到這裡有些咬牙切齒,看得我背上生寒。
“你到底想把我怎麼著?”我開始暗中打量四周的環境,考慮怎麼逃離這個瘋子。這四周荒無人煙,一邊是峭壁,一邊是山崖,我自己又坐在馬上,馬韁在張尚質手裡。
看來今天是凶多吉少了……我警惕地看著張尚質,盤算著現在從馬上跳下來逃跑的成功機率有多高。
他卻突然將手中韁繩一放,面帶微笑道:“好了,該讓你上路了。”
上路?我還沒反應過來,他又道:“路上要小心,注意經過的車馬,別撞上了。”
他這麼溫柔地囑咐著,然後拉緊了繩索,將我綁在馬上,一揚鞭子,馬兒嘶鳴著向前狂奔。這個狀似溫柔實則可怖的人!
☆、畏吾往事
我身不由己地被馬飛快地帶向前方山道,不由一聲聲尖叫了起來。受驚的馬兒慌不擇路,四周的樹枝將我的臉和衣裳都刮破。眼看著跑了許多路,前方已經是路的盡頭,再過去就是山崖了。
我恐懼地閉上眼睛,耳邊忽然聽到破空之聲,身上的繩索一鬆,藉著馬兒慘鳴了一聲,猛地撲倒。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