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自然也聽得出來白江嫋的那番誇讚不過就是敷衍而已,她的身子懶懶地靠著鳳椅,塗著丹寇的指甲輕輕敲打著扶手,眯眼反問道:“那太子妃便是看不起茹雪這般出身了?”
太后的言語中無形地釋放著一股壓力,配合著她那副居高臨下的姿態,若是一般人面對她,早就畏懼退縮了。
只是白江嫋依舊不為所動。
她能猜到太后的心思,所以更不能被她牽著鼻子走。
“柳姑娘乃太后娘娘本家,出身自然不是一般貴女能比的。”白江嫋淡淡答道。
太后猛地一拍扶手,神色驟然一變,厲聲喝道:“既是這樣,那太子側妃的身份茹雪也是當得起的,不知太子妃有何看法!”
早就料到太后會是如此反應,白江嫋嘴角劃過一絲冷笑,似是嘲諷地說道:“那可真是太委屈柳姑娘了,柳家這般顯赫,柳姑娘本可做貴族子弟的正妻,娘娘卻讓得她屈身為妾,日後的孩子也只能和她一樣是庶出,臣妾真是替柳姑娘感到不值。”
“太子妃是在貶低我蒼龍國尊貴的儲君地位嗎?還是在暗示說我柳家還比不得你白家?”
太后畢竟是久經後宮數十載的女人,見慣了各種明爭暗鬥,如今對付起白江嫋來也是輕而易舉,短短几句便故意曲解了白江嫋的意思。
白江嫋也不同太后硬抗,只是說道:“臣妾並非此意,不過是怕柳姑娘不甘願受這般委屈。”
“這自然是茹雪自己的想法,她心儀太子已久,故來求哀家做主。哀家只在問你同意還是不同意茹雪進門一事?”太后又直接順著白江嫋的話說了下去,大有咄咄逼人之勢。
她銳利的目光落在白江嫋的身上,還未等白江嫋開口,她又繼續說道:“太子妃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這若是善妒的名聲傳了出去,皇室與眾百姓還指不定怎麼看太子妃呢!”
一字一句,滿是威脅,又透露出濃濃的不屑。
於她而言,白江嫋不過就是一個乳臭未乾的女子,根本不配當她的對手。所以她的言語間,也存有絲絲警告之意。
見太后如此,饒是白江嫋已經強忍著脾氣,此刻心中也是怒火翻騰。
或許今日太后是不達目的不罷休了。
但是她今日也絕對不會答應太后的要求。
白江嫋直視著太后的目光,氣勢竟也不輸太后,說話的語氣冰冷至極:“此事臣妾確實做不了主,不若娘娘還是問問殿下自己的意思吧。”
聽得如此回答,太后還以為白江嫋已經退讓了,臉上堪堪浮現出一個笑容:“太子不過是與茹雪不相識才不願接受罷了,若是熟悉了她的性子,自然是會喜歡上她,接納她的。”
白江嫋抿唇,沉默不語。
“未免你們一時都難以適應,就讓茹雪前去東宮小住上幾日吧。煙兒如今不在東宮,太子妃想必也是百無聊賴,就讓茹雪同你做個伴,也正好與你和太子增進下感情,以便日後相處。哀家這般為太子妃著想的安排,想必你應該是沒有意見的吧!”
太后神色稍松,語氣也沒有先前那麼盛氣凌人。
然而白江嫋卻又忽的轉移了話題:“對於《女誡》,想必太后娘娘與貴妃娘娘比臣妾更熟悉。”
一旁一直看著白江嫋和太后兩人針鋒相對的柳貴妃,這時才出了聲:“太子妃這是何意?”
白江嫋頗有深意的看了柳貴妃一眼。
而這一眼,卻讓柳貴妃心頭一跳。
難道她看穿了自己的心思?
正當柳貴妃想要再探究的時候,白江嫋卻又不著痕跡地移開了目光。
“娘娘這可就讓臣妾有些為難了。都說這出嫁從夫,太子殿下還沒有發話,臣妾如何敢定下主意。”白江嫋依舊拿江玄瑾做擋箭牌。
太后蹙眉:“太子妃這是在敷衍哀家?”
“臣妾不敢。”
太后眉頭蹙得更深。
氣氛就在此時忽然凝重起來。
原本還以為白江嫋會退讓的太后,此刻突然意識到了,其實白江嫋根本就沒想過讓柳茹雪嫁入東宮。而白江嫋也早就知道了自己的想法,不正面拒絕不過就是因為自己太后的身份。
思及此,太后竟感覺到了內心時隔幾十年未曾出現過的危機感。
幾十年前的危機感還是來自於那個人……
白江嫋就這麼平靜地同太后對視,神色淡然,卻眼尖地發現了太后眸中的情緒變化。
永壽宮內安靜至極,就連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