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宿又行了六日,天明時分來到了沃瑪森林東部臨通海河地帶。那通海河雖說是河,卻是海的觸鬚,將整個法瑪大陸分割成兩塊。沃瑪森林所臨的這段河面,有幾十裡之闊。迎著初升的太陽向河面望去,波光鱗鱗耀人雙眼,河面上早有趕早的水鳥尋覓捕食,一排排細浪向岸邊排來,伏在沙灘上,退回去時與後面趕來的浪頭碰在一處,發出“嘩嘩”的聲響。洪將單手棚於額上,向著河對岸遠眺,蒼蒼茫茫不見實物。又放下手扭頭四顧,幾百米外的沙灘上似乎有一倒扣的漁船。附近應該就是那個擺渡的老者住處了吧,想到這,洪向著那條漁船走去。
那漁船倒扣在沙灘上,船頭又用一纜繩拴於一棵大樹上。轉過漁船,林木掩映處,是一座破舊的木屋。屋前晾繩上,掛有漁網,還有幾串乾魚,隨風輕輕搖晃,看來是曬得極幹了的那種。晾繩後面有一老者,袖手坐於木樁上,雙目微閉,似乎是在閉目養神;再看看這大清早的,也許是在盤算著今天打漁的路線。洪走上近前沒有冒然驚動老者,而是立在那裡,靜觀了一會兒。直到老者將頭微微仰起徐徐睜開雙眼,才拱手施禮道,老人家,晚輩打擾了。
老人嘴裡“哦”了一聲,算是回了禮,過了一會才問道,你來這裡有什麼事?
晚輩想借老人家的漁船擺渡到毒蛇山谷。說完這句話,洪用眼睛細細觀瞧著老人的表情,衛兄說過,這老人脾氣古怪,不知會不會先刁難我一番。
老者聽洪說要到毒蛇山谷後,也不答話,把眼睛又閉上了。良久,才睜開雙眼回道,看你這年輕人蠻有禮貌,我也很長時間沒有到毒蛇山谷那邊打漁了,就順路載你一程吧。不過,我有個要求。
什麼要求?洪幾乎是脫口而出。
我年邁體衰,氣力不濟。下網倒是沒什麼,就是起網的時候,很是吃力。你等我下完網後,再幫我把網起上來,我再擺你到毒蛇山谷岸邊。
洪一聽,心下甚是高興,連聲應允。隨即幫老人收起漁網,又將倒扣的漁船翻置過來送入河中,再與老人一同乘船驅向遙遙對岸。
老人今天心情似乎不錯,於船尾搖櫓口中唱起短歌,和著船幫擦起的浪角聲,倒也和澤壓韻:
踏浪終歸去,路人遙相識,平生何區處,搖頭做不知。
老人家,這首詩是您自己做的嗎?
是當年一位法師做的,現在住在蒼月島。
可是天虹法師?
正是。老人扭過頭來又回問道,年輕人,你也見過天虹法師?
見倒沒見過,不過我這次正要去拜訪他。老人家,天虹法師既然住在蒼月島這首詩您又是怎麼知道的呢?
天虹法師原是出生在沃瑪森林一個小村莊裡的,那時候我也沒有住在這通海河邊。直到二十餘歲的時候和白日門一個姑娘戀愛了,不知為什麼,一向溫情脈脈的兩人卻沒有走到一起。一個留在了白日門,另一個,去了蒼月島。現在算來,已有十年光景了。
接下來的下網,起網暫且不提。忙碌了大半天后,漁船裡堆滿了鮮魚。老人笑呵呵地看看魚,再看看洪,好了,年輕人,今天收穫不少,我也該送你到對岸去了。
下了船,洪與老人彼此道別。看著漸行漸遠的漁船最終隱於夕陽霞光之中,洪也掉轉身子往山谷中而來。
行了不久,天色就暗了下來。山谷中本無路,天色一暗就更是難行。洪看好了前面一棵大樹,那大樹葉冠繁盛,枝杈橫生,心想,就在那上面躺上一夜吧。
上得樹去,整理了一下揹包行裝,剛要躺下,忽覺耳邊有“噝噝”的怪異聲響,並且正在向自己身邊*近。洪下意識地用手擋了一下,想要側身去看,沒等側過身子,擋出去的那隻手就感到一陣麻,隨後又傳遍全身。洪心中一驚,不好,是毒蛇。。。 。。。不容他再往下想,意識就已經開始模糊,身子早已不聽使喚,從樹杈上頹然栽到地面。此時洪只覺得眼前似有千萬只螢火蟲在飛舞跳躍,只一閃,就完全循入無底的黑暗。
第十節 路遇恩人
天光放亮的時候,從山谷那邊轉來一老一少父女兩人。
父親,走這邊,小心點。說話的女子,名叫芷姍,今年十七。生得眉清目秀,甚是美麗;那美是不需濃裝豔抹、麗質天生的那種。走在前面,白生生的胳膊上挎著個小竹藍,不時回過頭去提醒著身後的父親。
芷姍的父親,年紀五十左右,與老伴育有一子一女。大兒子自從被一位雲遊的法師帶去研習魔法後,已經七年沒有音訊了。身邊僅剩這一小女兒,與老兩口相依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