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旭上下可穩,人心可安,想必長公主該是猜得到。再者,惠妃一亡,長公主想想,誰會在此事上大做文章,肆意抨擊長公主威名與皇權?攖”
顏墨白並未明著回話,僅是平緩幽遠的拐著彎兒的出了聲。
鳳瑤滿目複雜,面色如霜。
“國舅?”
她默了片刻,才陰沉冷冽的出了聲。
顏墨白神色幽遠,並未立即言話,反倒是開始稍稍伸手,端了矮桌上的冷茶便開始飲了一口。
“惠妃出事,國舅自會乘勢而起,但長公主許是還忘了一人。”
待得片刻後,他才薄唇微啟,慢條斯理的出了聲。
這話肆意撞在耳裡,無疑是漣漪起伏,經久不息。鳳瑤眉頭一皺,思緒翻騰,只道是國之上下的朝臣,大多都為牆頭草罷了,真正敢主動生事之人,並不多。再者,此番朝堂還有許儒亦與國師壓著,是以,能罔顧國師與許儒亦之威而主動生事之人,除了國舅之外,還能有誰?
一時,心底疑慮四起,冷意浮動。腦海也一遍一遍的開始過著朝堂的朝臣,奈何思來想去,著實有些想不出究竟何人敢與國舅一道興事。
心底翻騰半晌,皆是無果。沉寂壓抑的氣氛裡,她再度抬眸,滿目複雜起伏的朝顏墨白望來,低沉而道:“攝政王有話不妨直說,何必賣關子。償”
顏墨白眼角微挑,轉眸朝她望來,那雙漆黑平緩的瞳孔,恰到好處的對上了鳳瑤的眼。
瞬時,兩人相對,皆是無言,但各自瞳孔中的神色,則是一人複雜陰沉,一人平和淡然,無疑是迥異之至。
待得半晌後,鳳瑤心底越發的不耐煩,終是先行將目光從他瞳孔挪開,待得正要繼續而問,不料話還未脫口而出,便聞顏墨白平緩幽遠的出聲道:“三皇子,贏易。長公主僅猜著了國舅,卻獨獨忘了三皇子贏易。”
贏易……
這兩字入耳,剎那觸動了腦中的神經。
她渾身驟然抑制不住的僵了起來,瞳孔神色起伏劇烈,思緒也起起伏伏,嘈雜凌亂,全然,有些不敢相信。
怎會是贏易!
當初贏易離開皇城前,她也曾與他見過幾次,更也說過幾次話,當時雖對贏易極為戒備,但贏易給她的感覺,終歸併非大奸大惡,反倒是更像是流走避世,不願參與大旭紛爭。
但如今,那贏易,終歸還是改變了初衷,企圖與國舅一道里應外合,顛覆大旭的皇權?
越想,面色便也越發的複雜。
一時之間,鳳瑤僵坐著,低垂著頭,渾身發緊發沉,未再言話。
顏墨白也未言話,那雙漆黑深邃的瞳孔,依舊靜靜的朝她落著。
待得沉默半晌後,他才緩緩將目光挪開,薄唇一啟,繼續道:“這段日子裡,贏易可是全然不曾消停,不僅前些日子贏了戰功,且還在邊關一帶樹了威信,得了忠腹。此番惠妃死亡之事不脛而走,大肆發酵,贏易,自也是得了訊息,早在前幾日,他便與大盛皇帝密信來往,有意,讓大旭作為大盛的先鋒,先攻我大周邊境。”
“往日微臣見得贏易時,只覺他性子內斂,辦事穩重,算是個可利用之人,卻是不料,此人入了軍營,竟也有宏圖之心,甚至對兵法,對計謀皆極為熟練,不僅可領兵作戰,叱吒風雲,甚至也可,為了心底大計而膽大的與大盛連盟。微臣以前啊,終歸對贏易此人看走了眼,而今竟還被他將了一軍。如今,贏易已打著營救長公主之名而煽動軍心,領了六萬兵馬圍在了大周曲江之外,時而挑釁,隨時都可領軍渡過曲江,拼殺而來。而我大周之將,已然利箭埋伏,草船而備,隨時也可全然迎戰。但此番面對的,終是大旭之兵,更也是大旭之民,是以微臣今夜過來,是想與長公主商量,此番贏易領來的那六萬大旭兵力,微臣,是殺,還是不殺?”
冗長的話語層層入耳,鳳瑤心口,越發的緊然開來。
她神色起伏不定,滿目複雜幽遠,一股股悵惘之感,也在渾身上下流竄而走,壓制不得。
這般境遇,著實不是她曾料到過的,雖對贏易早有防備之心,但卻不料,贏易竟會在這時候對她落井下石,雪上加霜。
再者,大旭前不久才經歷大盛的戰亂,而今舉國破敗,本是一片狼藉,她不知贏易是如何憑個人之力集結了大旭六萬兵力,只是六萬這數字的確不是個小數,且整個大旭砸鍋賣鐵許是也只能集結十萬兵力不到,是以,那六萬兵力,無疑成大旭的命脈,一旦有何閃失,兵力一損,整個大旭,定是無兵而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