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面終於出落人前,臨江洗了錦帕同樣再捂熱遞給她,盛夕鈺接過倒並不在意這些,隨意將臉擦了擦,臨江似乎又嫌她粗魯了,趕緊接過錦帕動作輕柔的擦拭,邊道:
“你是千金之軀啊,如何如此隨意?真真兒著了幾日男兒裝便把自己當男兒對待了?可是委屈了這好顏色啊。”
盛夕鈺笑得頗為怯意,臨江這言下之意是再說她不似女子愛容顏,笑話她粗魯呢,只道,“非常時期,哪還注意這些個?”
臨江手上停頓,抬眼看她,二人眸子皆閃亮,兩兩相望竟如寶石對星子一般璀璨耀眼。她素面朝天,玉白臉頰瀲灩而現,在這夜色中如那未曾融化乾淨的冰雪一般耀眼。
他如墨寶石的雙眼直直看著她,神魂顛倒。
須臾,臨江道,“鈺兒,若我能許你一世榮華,可願與我攜手相隨?”
盛夕鈺接過他手中錦帕自己俯身沾了溪水洗淨,邊道,“一世榮華不如一世安樂。”
富貴榮華皆虛無,不如逍遙自在天地遊,倘若此行不是狼狽逃命,她定會恣意灑脫,即便冰天雪地她也能快樂無比。
盛夕鈺拍拍身子站起身,轉身往回走,邊道,“走吧,別令他們急了。”
出言時轉頭看他,迎著從樹葉縫隙中歡快灑下的月光瀲灩一笑,頓時天地驚變,日月光華都被她黯淡下去。
林中的少女,笑得那麼美,遠處夜千痕依然靜靜佇立,默默遠望,那麼美的笑,不是為他卻依然深深嵌入他心底。他明白,只有臨江那樣的身份才能於她幸福,他能守護左右已然知足。
臨江亦被她瀲灩笑容震懾,少時點頭應下。盛夕鈺待他走近才道,“臨君,你絕非楚太子身邊伴讀那麼簡單吧?”
臨江忽然站住,“鈺兒--”他輕喚。
盛夕鈺亦頓住,轉身側目看他,臨江輕啟朱唇,兩鬢兩縷青絲被風帶入空中輕揚。他道,“我姓楚。”
盛夕鈺眸色微暗,楚乃出國國姓,他是……
並不多言,莞爾一笑,道,“嗯,走吧。”
“千痕?”盛夕鈺先走幾步,夜千痕來不及閃躲人已近身,夜千痕依然冷麵道:“見你久不回來,便來看看。”
盛夕鈺點頭。
次日天明之時幾人便開始趕路,盛夕鈺本可換回女裝,然,這幾載男裝已然習慣便不曾換裝,只是拆了玉冠僅僅將髮絲高高綁在頭頂,利落而清爽,頗有幾分女中豪傑的模樣。
午時時分他們正好快到祁嶺山邊境,然而幾人正啃著乾糧稍作休息之時,夜千痕至後方策馬狂奔而來,遠遠便大聲喊道:
“速速上馬,後方有追兵!”
盛夕鈺等人一驚,當即扶著女眷入車內,架著馬車往赤水奔去。夜千痕趕上他們,道,“是官差。”
“可看清了,不是禁衛軍?”盛夕鈺在探出頭來問。
“不是!”夜千痕肯定道,禁衛軍統一身披玄色戰甲,而追上來的人馬數以千計,著的卻只是地方官衙兵服。想來是昨日入祁嶺山境內之時被當地人瞧見,報了官,才有今日千騎追兵。
盛夕鈺心下稍稍鬆一口氣,然而即便地方衙役卻不可掉以輕心,畢竟他們僅牛人而對方卻千騎人馬。
臨江與蘭君顏同駕馬車,抽打馬身的辮子越發狠厲,馬嘶長鳴,往赤水狂奔。然而即便如此,後方馬蹄奔騰,崩山之勢越來越近,臨江抽打馬身的同時回頭道:
“不出二里就到赤水了,撐住!”
馬車顛簸劇烈,清月與素言驚叫連連,臨江當即出言安撫。
不出一刻,後方黑壓壓一片騎兵奔騰而來,呼嘯之聲令山河皆震,夜千痕一揚鞭快馬前行。到赤水之時便跳下馬,水邊幸而有船隻停在岸邊,當即給了銀子原地接應後方的馬車。
眼看就快到赤水,馬車卻被騎兵圍住,臨江將馬鞭交與蘭君顏,提劍與洶湧上前的官兵迎面交戰,盛夕鈺當即跳下馬車拔箭迎敵,蘭君顏面色焦急,卻聽盛夕鈺大喝:
“快走!”
蘭君顏眉間緊擰,一甩馬鞭將圍上來的官兵甩開,抽打馬身往赤水奔去。然而眼看離水中船緊十來丈的距離卻是過不去,馬車早已被團團圍住,蘭君顏看向後方,盛夕鈺與臨江同樣被官兵圍住。
蘭君顏顧不得許多,雙手大力甩動馬鞭將馬上官兵卷落在地,再令清月與素顏二人下車,他護其左右往船邊走去。然而四面都是官兵,清月被蘭君顏拉來扯去生生甩暈了頭,天地方旋轉起來。好在夜千痕凌空而下,暗器如雨點灑落,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