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受損最為嚴重,當時安泰帝正在用早飯,掌印太監冒死將安泰帝推出了殿外,當時在乾清宮服侍的太監、等候傳喚的幾位御史大人均喪命,而抱著五歲的太子跑出殿外的太監摔倒在地,用身體護住太子,腦漿都被砸出來了,等侍衛們從斷壁頹垣中挖出太子,太子早已經昏迷不醒了,林淑妃看見渾身浴血的兒子,當場昏厥過去。
之前火藥局工廠爆炸發生過幾次,但是其破壞力有限,這一次王恭廠爆炸案死傷如此慘重,居然還波及到了皇宮,許多受害者的屍體衣服等物居然奇蹟般的落到了並無震感的昌平縣,實在蹊蹺,難以單純的用火藥局失火爆炸來解釋,再加上安泰帝囚禁侮辱長兄、在朝中排除異己、廢長立幼,東宮易主等事不得民心,朝野之中頓時盛行“天譴”之說,天子無道,所以天降災禍。
迫於壓力,安泰帝釋出了“罪己詔”,此時他已經三天三夜沒有閤眼了,不是和大臣們議事安撫百姓、收拾殘局,就是守在東宮太子身邊,希望兒子能醒過來。
奉先殿裡,今日廷議的主題依舊是賑災和廷推新的工部尚書,因為此事罪魁禍首火藥廠屬於工部管轄,事發後工部尚書兼任內閣次輔被彈劾成了篩子,引咎辭職,安泰帝死裡逃生,唯一的兒子重傷昏迷,也深恨這個尚書,並無挽留,直接就準其辭職,工部尚書和內閣都出現了空位。
上一任工部尚書是德高望重的王大人,去年沈今竹奇蹟般迎回了海南島垂釣的順王,王大人奏請安泰帝親自去海澄縣迎接順王回京,並且准許太子朱思炫上朝聽政,開罪了安泰帝,隨後其老母得了“急病”去世,不得已丁憂辭官,回老家守孝去了。新的工部尚書是安泰帝的心腹。
誰知這位心腹入閣不到一年,就出了這等大事,被迫捲包袱滾蛋了。今日廷議的主題是推選新的工部尚書,但是御史們依舊不依不饒的要刑部立案,說此人瀆職,翫忽職守,對王恭廠監管不力,釀成大禍,勢必要將此人下獄,定罪量刑,否則如何面對地下兩萬冤魂!
人走茶涼,不僅御史如此,連工部自己人都開始咬以前的上官了,眾人深知齊心協力把上官咬出來定罪是正經,否則問責就要問到自己頭上了,死貧道不如死道友嘛。
安泰帝的頭被飛瓦擊中,此刻還裹著傷藥覆著傷口,幸虧當時頭上戴著狐皮暖帽,否則傷口就要見骨了。他已經連續三天都沒有休息,此刻眼冒金星,還出現了耳鳴,連底下議論聲也聽不太清楚了,群臣的聲音越來越刺耳,他心煩意燥,一拳擊在龍案上,吼道:“准奏!刑部、御史臺聯合徹查此案。外頭有數萬災民等著安置、馬上就春暖花開,再不清理街道,掩埋屍首,很快就滋生瘟疫,整個京城都要變做一座死城!當年東海之變,又有韃靼人犯變,直逼山海關,朕都堅持天子守國門,沒有遷都金陵,如今邊關安寧,我們反而要被瘟疫趕走嗎?”
見安泰帝發怒了,也“揮淚斬馬謖”,將曾經的心腹重臣推出來受死,眾人就閉了嘴,開始廷議賑災。一直議論到了中午,賑災之事終於有了頭緒,安泰帝覺得自己四肢發軟,快要“駕鶴西去”了,鑑於去年臘月順王迴歸大朝會上吐血昏厥的黑歷史,安泰帝不會容許自己再犯這樣的錯誤,他虛弱的擺了擺手,說道:“退朝吧,推舉新的工部尚書一事,等下午再議,先把賑災之事做好,不能再死人了。”
一旁的東廠廠公懷義很有眼色,趕緊過去扶著安泰帝從龍椅上站起來,平日站在皇上身邊的是掌印太監,此人有些陰私手段,比上一任被懷義玩的團團轉、最後假傳聖旨毒死的福全強多了,可惜此人“紅顏薄命”,為了救安泰帝,埋在了乾清宮裡,被砸的稀爛,也成了“肉袋”。
安泰帝剛站起來,一個禮部的大臣突然站出來說道:“此事因火藥而起,臣請奏將京城四座火藥廠全部關閉,以防再起禍事。”
兵部右侍郎出列,指著禮部大臣罵道:“一派胡言!我大明六成的將士都配備了火器,你關閉火藥廠,是要大明將士用血肉之軀去迎戰韃靼人還有紅毛番的炮火嗎?”
禮部大臣是個保守派,立刻反駁道:“我大明是馬上得天下,那時候沒有火器,不照樣將蒙古人驅趕出了中原!是你們兵部操練廢弛,戰鬥力衰弱,才使得大明邊關不穩,沒有槍炮,我們用意志來取勝!還有,臣請奏大明重新海禁,片板不得下海,自從開了海禁,世風日下,人心思變,紅毛番想要霸佔我大明領土,有了後來的東海之變,此禍皆是開海禁而起。”
安泰帝聽的腦仁疼,他刷的一下抽出旁邊錦衣衛的繡春刀,緩緩走到禮部大臣跟前,禮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