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選好了我自己回家。”
“那我走了。”元吉嘿嘿然笑,然後厲聲吩咐左右道:“好好照顧王妃!若出了什麼岔子,小心自己皮肉!”侍從丫鬟們趕緊扯緊了神經答應。
“齊王殿下對騎射一事,倒是醉心。”霸王走了,老闆也敢多聊幾句。
楊媚細細看著一隻水晶鉤,這是一隻水膽水晶,中有包水,似濤聲汨汨,內含粉色花瓣一片,隨水波傾瀉,搖搖可動:“是啊,他怕也就這一門長性些。”
老闆笑笑:“若放以前,確實沒錯。可今日卻是又多出一門呢。”
“哦?”
“就是王妃您啊!他在您跟前,就像變了一人的樣子……”
楊媚怔得一怔。
老闆見她握住水晶鉤良久,心知有戲,又道:“王妃好眼力。這水晶鉤價可連城,中間那片是粉櫻,故取名‘櫻花淚’。”
“櫻花淚……”
一會兒,一輛大轎從珍寶坊前悠悠離開。
楊媚坐在轎中,輕輕撫著那溫潤的鉤子,忽覺有些異樣。微一側頭,繡墩旁擱了柄扇子。
展開,純白扇面上僅於左下角用蠅頭小楷工整謄了一首詩。一首藏頭詩。
念畢,打簾:“先到‘一品香’歇會兒,我餓了。”
長安郊外,官道兩旁多是大大小小的旱田,長窄不一的土路延伸其中,宛如條條灰蛇。
從其中一條過去,途經三四戶人家,便可看見一座小小農院,圍著粗編的籬笆,四、五間廂房。
安逝敲了敲房門:“曹伯母,紅線姐,有人在嗎?”
沒人應答。
她稍稍用力一推,門開了。逐一敲過房屋,依舊無聲。
“去哪了?”她吶吶,轉身,正好遠遠看見兩道人影過來。她高興的迎上去,卻吃了一驚:“世勣大哥?”
扶著曹夫人的,是李世勣。
“這是怎麼回事?”開了門進了房,發現似是收拾了一番的屋子和桌上放著的包裹,她越發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曹夫人端上一杯水:“我要回老家了。”
“紅線姐呢?”
世勣低聲道:“去年你走後不久,紅線就加入了‘燕雲十二騎’。”
“什……麼?”
世勣黯然。曹夫人低垂著頭。
她沒法子不難過,聲調忽地拔高:“為什麼不阻止她?”
曹夫人深吸一口氣,方答:“這是她自己的選擇。”
安逝攥緊衣角,微弱的喘息:“對不起——我太激動了。您只會比我更傷心,請原諒我的無禮。”
“沒關係。”
“我不知道是這樣,我不知道會這樣,我——”
曹夫人以眼神詢問世勣,世勣亦以眼神相答。
真的是太艱難、太無奈的一件事。
曹夫人眼眶濡溼,拉住她的手:“孩子,戰爭,本來就是殘酷的事情。那個沒有親人?那個沒有朋友?然縱流血成河積骨成山,又有幾個真正懂得用兵打仗的意義?……因為少有,所以延續;因為延續,所以痛苦……生者,唯有不斷忘記而已。”
“要說忘記,談何容易。”
“是啊,若把心一橫,隨了牽掛的人去了,倒也乾淨;可一旦選擇活著,則是更需堅強和勇氣的一回事,對嗎?”
她不能自己:“我連他最後一面……都沒見上……”
“逝者心中所希望的,決不會是想自己的親人朋友為他百般傷心,是也不是?”
“可是——”
“近來我常常去寺院裡聽大師講解經法,”曹夫人憐惜地看著她:“人生就像一場修行,死,不過是今生考煉的結束,他若是好的,便已功德圓滿,於旁人來說,一切的執著、一切的苦念,也就不必了啊。”
安逝漸漸平靜下來,臉色青白:“我可能永遠也做不到,但是——”
世勣突然打斷她,帶著怒氣:“你一定要看到他的屍體是不是?這樣你才會相信?”
安逝張大了嘴:“我……”
“我也沒找到紅線的屍體,可我卻害怕找到,因為這樣起碼還能抱一絲希望她活著,只是我不知道而已,只是有更好的人代我守護她而已……”
“世勣大哥——”
“也許有些自欺欺人,但卻是為了你好。”世勣苦笑:“你不知道,他——”
“他?誰?”她不解。
他嘆了口氣,搖頭,隔好久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