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可是,神抓薩滿——”
“我來幫你。”
二人皆一驚,阿史那把住腰間刀柄。
來人穿一身再普通不過的突厥羊裘,戴一頂大大的氈帽。細瞧之下,安逝喜得飛奔上前:“杜大哥!”
阿史那厲聲道:“你怎麼混進來的?”
如晦摘了帽子,幾莖黑髮溜垂,益發的面如冠玉:“我來北邊辦點事情,正好瞧瞧小逝你做完想做的沒?做完的話,便一起回去。”
安逝滿眼疑問:“你怎麼找到我的?”
阿史那跟著道:“杜大人不是來刺探軍情的吧?”
如晦對安逝笑笑,這才面對阿史那:“若要刺探軍情,豈會以真面目示人。找得到這裡,只能說你們防範不夠嚴密罷了,建議將軍回去後多多籌劃安排。”
阿史那麵皮青一陣紅一陣,安逝想笑又不好笑,只好道:“將軍放心,杜大哥說不是自然就不是。你不是想我快點走嗎?杜大哥既然說幫我了,那,早點完事我也早走,遂了將軍的心願,可好?”
阿史那不信:“他會有什麼好辦法?”
如晦輕笑,走到火爐前坐下:“將軍該明白,小逝來了這麼久,卻始終沒有正式拜見過伊都幹,不是突利可汗辦不到,是他不想辦而已。”
安逝聽了,嘆口氣,跟著他坐到一旁。
阿史那一頓,反駁:“大可汗且要讓伊都幹三分,憑什麼說我們可汗沒盡力?”
“將軍非要把話往岔裡講,那我就直說了。伊都幹對突利青睞有加,明裡大家不知情,暗裡突利自己會不清楚?”
“你,你——”阿史那瞪大眼,指著杜如晦,表情彷彿見了鬼:“你知道什麼?”
如晦撥撥火爐,怡然自若:“所以說,突利可汗要想伊都幹幫忙的話,小逝早該見著人辦成事了。”
安逝靜靜聽著,目不轉睛地盯著如晦的手。紅紅的火光映照下,他的手白淨秀長,指甲磨得很圓,指形尖尖,形狀十分好看。若生在現代,不彈鋼琴真是可惜了。
阿史那再也持不住,砰砰砰走過來,大刀刷地指在如晦頸間:“你到底是何人!”
如晦紋絲不動:“知道這件事的沒幾個,將軍不必如此激動。若不是說要幫忙,我也斷不會提出來。”
大漢眉心擠成個“川”字。
如晦不理他,對安逝道:“早知你出來找神抓薩滿,就該先說一聲啦!總是自己一個人擔著,越來越瘦,可怎麼行?”他的話語很輕很輕,沒有責備,只是溢滿的憐惜。
安逝眼眶無端端泛起熱來,趕緊別過臉去看火,直到覺得自己能用正常嗓音開口說話了,才道:“……小靴子拿給我的藥跟糧食,是不是你弄的?”
火苗不住跳動,如晦慢慢將髮絲攏到耳後:“不是我,另有其人。”緩一緩,又道:“當時我還在路上。”
“是誰?”她追問。
“他一直派人保護你,你以後會知道。”靜一陣,他抬頭對向阿史那:“我與伊都幹相識,自認有幾分把握讓她幫忙。只是中間這段時間,要勞將軍打個掩護了。”
阿史那收回大刀:“你神通廣大連伊都幹都認識,還要我做掩護?”
如晦拱手,笑得雲淡風輕:“將軍手下多出一個扈從,應該不會太引人注目吧?”
阿史那轉身往外走。
“將軍答應了?”安逝叫住他。
阿史那哼一哼,腳步未停。
安逝興奮的與如晦對視一眼,就在阿史那掀簾之際,又喚:“將軍!”
阿史那略略駐足。
安逝吸一口氣,道:“將軍雖因貌似胡人不類突厥而終不得典兵為‘設’,但幹大事成大業者,哪裡能一帆風順了?你對二哥忠心耿耿,相信也是從二哥身上多少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既然始終是阿史那家族的人,那麼,今日,你以阿史那三字為榮,來日,何不讓阿史那部因你思摩二字生光!”
大漢虎軀倏然一震。
光線幽暗。室內一方透明的白冰,使進來的人驟感冒寒。
離巨冰不遠的床榻上躺臥著一名女子,旁有一人正為她搭脈。
闞陵輕輕走過去,凝視那蒼白的面孔與緊閉的雙目好一會兒,對醫者道:“袁先生?”
袁天綱搖搖頭,將女子的手放回去。滿頭銀髮亮得出奇。
闞陵便不再說話,半倚在床頭,雙手環胸。
他其實,並不覺得認識躺著的這個女子,但救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