磐石城外的小酒肆,店家倒是很美,打酒的是一個頭發烏黑臉圓圓的年輕姑娘,眼睛像小鹿一樣溫柔。只是食物只提供辣喉嚨的荒原白酒與堅硬的青稷麥餅。
青稷是生長在冰原上唯一的作物,以此穀物十年釀造的烈酒成為白川居民的奢侈酒品——荒原白。
它入口極烈,像是從舌頭入胃給人點起一團火,但嚴寒地帶的居民們卻尤其熱愛這灼熱的味覺。連青稷的皮都不放過,經過碾磨與壓制之後便蒸成一張張黃綠色的硬餅,平時難以下嚥,只有配合荒原白一起吃才能消化成抵禦寒冷的熱量。
不大的店內坐滿了人,有一臉冰茬的漢子,也有如妖嬈一行人沒有取下頭上兜帽的旅行者。
看到所有人都把腰間的匕首取下來紮在桌面上,妖嬈與龍覺也照葫蘆畫瓢,把用來偽裝的小刀輕輕紮在自己的右手邊的桌面上,凹凸不平的木板上已經遍佈大大小小的刀痕。
“這刀放在手邊是用來防身的,因為任何時候都有可能突然爆發戰鬥,所以久而久之養成了吃飯不離刀的習俗。”
阿吉壓低了嗓音對三人說道,他雖然從來沒有來過磐石城,但對各地的風俗習慣還算是小有了解的。
那放眼望去一排排正在吃飯的大漢手邊都插著明晃晃刀子的場面相當讓人毛骨悚然,絕對不同於妖嬈之前經歷過的任何鎮。空氣中無時無刻不瀰漫著一股劍拔弩張的緊張感,但白川的惡徒們顯然已經習慣這種肅殺的氣氛。
“還有……這刀是用來割餅吃的。”
妖嬈咬牙切齒地說道,好不容易才把自己面前的大餅一分為二,這岩石一樣的餅如果沒有金鋼鑽一樣的牙齒,還是不要輕易嘗試的好,不然咽不下去反而把自己的大牙給嘣了可是不划算。
“這是什麼鬼東西?真的能吃?”
空空賊老頭被一口荒原白嗆得鼻涕眼淚都一齊飆了出來,好不容易恢復緩過氣,這警惕的老頭自然充滿敵意地看著桌上其它的食物,不時伸出用手指戳著眼前的麥餅。
堅硬的青稷麥餅在空空老頭的手指下發出如敲擊石塊般“嘭嘭”的聲響,這清脆的聲音立即讓人感覺到胃液一陣絞痛。
奶個腿了!這貨是食物嗎?
“老朽不吃這個。”
空空賊老頭一臉驚悚地看著正把那“石頭”往嘴裡送的妖嬈。明明已經是尊貴的誅神強者,根本不需要以食物攝取能量,幹什麼這麼糟蹋自己的身體,虐待自己的腸胃?
老頭兒不解地搖著頭。
妖嬈皺著眉頭把嘴裡的青稷麥餅嚥到肚子裡,一陣噁心之後猛地喝下一杯白酒,只能以荒原白的極烈之氣壓住胃裡那股不斷向上湧起的泥巴腥味兒。龍覺也沒有說話,像是品嚐精美點心一樣一口酒一口餅地品味起來。那優雅的樣子好像在吃什麼珍饈一般。
阿吉低著頭,吃得津津有味,雖然夢幻城的尋常百姓吃的不是青稷,但也比這石頭塊兒好不到哪裡去,無非是另外一種粗陋的野植物根莖而已。
所以小心翼翼地偷瞄著妖嬈與龍覺,阿吉慢慢紅了眼睛。
開始兩位年輕的強者拿出白川封地大印時,他只是出於對先祖遺命的敬重才跟隨兩位“封地領主”前行。而後雖然妖嬈與龍覺以雷霆之勢在所有人渾然不覺中悄悄取代沉睡者,掌握了夢幻城的政權,但他們也許僅是新崛起的血腥惡首。阿吉心中並沒有明顯感覺到白川春日將要來臨的溫暖。
直到此時……
直到看到二人將這些對於上位者而言猶如垃圾一樣的食物毫不排斥,反而慢慢咀嚼的樣子。阿吉第一次心中有春風吹過。他們是不一樣的統治者!
妖嬈用小刀割著石頭餅,心裡回憶的卻是在納多多記憶中看到的遠古魔界。
那裡的靈氣與生機比白川更稀薄,食物更稀少,所以古魔們的性格更殘忍暴虐,如同現在的白川惡徒們一樣。
當人們吃不飽肚子,不能讓家人衣食富足的時候,是沒有道德與禮法可言的,她在嚥下這些極為難吃的食物時,再近一步地體會到了納多多當年的心情。
如果我是白川之主……便要大家永遠不用吃這麼難吃的食物!
妖嬈驀然感覺到自己肩上多了一份沉甸甸的……責任!
在這個瞬間,妖嬈才突然了子衍老頭把那晶瑩的白川封地大印交到她手中時那古怪眼神的意味,子衍老頭早已經知道自己的故鄉成為一片混亂貧瘠的疆域,所以他才說自己此生已經完全獻給道宗,無力迴歸故園,重建白川昔日的光輝,因為這是一件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