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了一條抄手圍廊,上來四名丫環,都著四撒碎花綾襖裙,過來扶了晏荷影往東而去,四僕婦斂手退下。
到了一間穿堂時,一白皙美貌的錦衣少婦被五名丫環簇擁著迎了上來:“妹妹回來了?”晏荷影一看,是三哥晏雲仁的妻子,河北朔州威遠鏢局總鏢頭,人稱“金刀王”馬會友的女兒馬素華。
她喜滋滋地握住晏荷影的手,道是闔府人等都已知道晏荷影回來了,現正在雪姿堂候著。一群人遂穿花拂柳,過了三進院子,繞到一排五間上房後,又過了一座雕欄六孔青石橋,這才到了一座梅樹環繞、寬敞大氣的堂前。
堂內火燭通明,堂前石階上佇立著一位五十餘歲的老者——面容清癯,眉目軒朗。見晏荷影走近,他凝目注視,愛憐地道:“瘦了,也黑了。”話不多,卻流露出無限的慈愛和關切,“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晏荷影鼻子一酸,但她已不再是從前那個動輒鬧性子、哭鼻子的嬌小姐了。當下強自抑制,蹲身行禮:“爹!”
晏荷影的四哥晏雲義從堂內疾步迎了出來:“荷官,回來了?快,先坐下喝口水。”引她坐到堂內一張椅上。這時丫環上茶,正是她平日最愛喝的雨後眉尖。
晏天良問晏雲義:“各位前輩已著人去請了?”晏雲義點頭稱是。晏天良回頭,關切地端詳了一下愛女,問道:“荷官,你是怎麼回來的?有人護送嗎?”一言未畢,一渾厚的聲音笑著道:“爹,聽說荷官回來了?”一個三十出頭,唇上短鬚修飾得極其整齊的中年人快步踏上階來。正是晏天良的長子晏雲禮。
晏雲禮話方出口,便見到了晏荷影,他說話做事向來從容不迫,但此時也喜動顏色,不禁又問:“荷官,你真的回來了?”晏雲義笑了:“大哥,你這問的不是廢話嗎?”晏雲禮醒悟,頓時失笑:“嗨!實在是被折騰慘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晏荷影含笑致禮,問道:“大哥,大嫂又給你添了個男孩還是女孩?”原來她離家之時,晏雲禮之妻已有八個月定已生產了,故而她才有此一問。晏雲義笑著告知她,晏雲禮得了一雙龍鳳胎。晏荷影大喜道:“真的?”
“莫非這還可以誑騙?”朗朗笑聲中,一個二十六七歲,身體發福、精明幹練的男子踏進堂來。來人正是晏雲仁。晏府所有的銀樓均歸他管理打整。他做事精幹利落,在江湖中廣交朋友,頗有人緣,而在晏府四子中也最疼愛晏荷影。自她失蹤後,光南海沿海一帶,他便去了不下十次之多。今見小妹平安返家,喜不自禁。
“二哥呢?”晏荷影不見晏雲孝。
馬素華道,五天前有人捎信,說在南海清遠山一帶曾見到晏荷影,晏雲孝趕去查訪了,還沒回來。
這時又進來了一幫人:一位白衣老僧,慈眉善目;一個灰袍老者,雙目精光四射;一個青年,二十出頭,寶藍絲織長衫,玄色絲帶,丰神俊逸,儒雅沉著。他一露面,本亦極瀟灑出眾的晏家三子如家雀遇見了鳳凰,頓時黯然失色。他才踏上兩級臺階,便用秋夜寒星般清朗的目光一瞟晏荷影,隨即走到堂側站定。
再進來一箇中年道士,臉色陰鬱,眉頭打結般攢在一起,一副隨時要尋事找茬的樣子;然後是一個臃腫粗蠢的黑臉婦人,素白麻衣,像是在服喪。另還有或粗或細、或高或矮的十多名男子,一看便知是這幾人的弟子下人。
晏天良及三個兒子忙迎上前去,與來人一一寒暄見禮。道人早一臉的不耐煩,這時猛然高聲喝道:“晏財神,你差人叫老子來,說是你家閨女回來了,就是她嗎?”一雙吊角眼斜覷晏荷影。
晏天良微覺不快,但面上仍聲色不動:“正是。”對晏荷影道,“荷官,這是你常山派的衛三觀衛師伯,快過來拜見。”
晏荷影剛要行禮,衛三觀一擺手道:“晏財神,少囉裡囉嗦的鬧這些鬼名堂,快叫你閨女把那‘物事’交出來。還有,把害死老子徒兒的王八蛋的名字說出來,老子好趕去報仇。”原來他是常山派的大弟子,在派中地位雖高,人卻草包至極,一開口便洩了垂涎那“物事”的底細。
他一開口,著喪服的婦人也急不可耐地連聲嚷嚷:“晏財神,啥‘物事’不‘物事’的,咱海王幫可不稀罕,老孃現在只想把那個害了我男人的畜生逮出來!哼哼,別以為孤兒寡母就是好欺負的!老孃拼了這條命不要,就是咬,也要咬那個畜生幾口。”
晏天良沉了臉,這時一旁的晏雲禮笑道:“平夫人這話好生奇怪,什麼畜生不畜生的,倒像是我家小妹殺了平幫主和海王幫的一群兄弟?試問憑我家小妹的這副身手,能幹得了這種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