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溜了?”
齊木,四十歲出頭,身材頎長,長眉斜飛入鬢,鼻如懸膽,大口若方,瞧來儀表堂堂,如果不是知道他惡名的人,誰也無法把這樣一個人想象成一個無惡不作的匪類。
齊木旁若無人地走入縣衙,一路所遇衙役、胥吏們紛紛變色退避,來到大堂門口時,齊木哈哈一聲長笑,朗聲道:“你們候在這裡!”便大步流星,獨自闖進了大堂。
大堂上,原告跪坐,被告跪右,旁邊又有屍首一具擱在長板上,花晴風拿起驚堂木,正要做出收監待查的判決,忽然看見一個身材頎長的男子揹負雙手,昂然直入,不由驚在那裡。
“吧嗒!”
花晴風手中的驚堂木失手跌落,他茫然站起,有些失措地退到案旁,想要對齊木拱拱手,又覺得在公堂之上,自己身為一縣正印如此舉動未免不妥,是以僵在那裡進退失據。
齊木從原告和被告中間昂然走過去,視兩旁拄杖而立的衙役們如空氣一般,徐林察覺大堂上氣氛突顯詭異,急忙回頭一看,不由大喜,急忙搶上兩步,跪下嗑頭:“小的見過齊大爺!”
齊木站住身子,看了看他,淡淡地問道:“你就是徐林?”
徐林忙不迭點頭,喜不自勝地道:“是是是,小的就是徐林。沒想到您老人家也知道小的賤名。”
齊木冷哼一聲,道:“我的人,居然要上公堂,真是丟人現眼!滾到一邊兒去!”
徐林忙道:“是是是!小的無能,小的給齊大爺您丟了臉,小的該死!”徐林一邊說,一邊抽起自己嘴巴,抽的還真用力,啪啪的響聲整個公堂上都聽得見。
看見齊木竟然來了,郭家老小都有些畏懼,縮成一團不敢吱聲,齊木一直走到縣太爺的公案前面,這才停住,平靜地看著花晴風。
花知縣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訕訕地道:“齊……齊先生……”
齊木道:“縣太爺!”
花晴風受寵若驚地哈下腰,道:“不敢當,不敢當。”
齊木冷哼一聲,慢慢轉過公案,站到了公案之後,碧海紅日圖之下,將整個公堂環顧一週,突然衝著臉色難看的花晴風大聲咆哮起來:“姓花的,你他孃的給老子搞清楚,這葫縣,究竟是誰的天下!啊?”
唾沫星子噴了花晴風一臉,花知縣臉色紅一陣白一陣的,縮著脖子站在那兒,竟然不敢應聲。齊木突然一探手,將他的脖領子揪住,將他提的腳尖踮了起來:“你這個狗屁知縣,老子讓你當,你才能當!老子不讓你當,一句話就能讓你滾蛋,你敢審老子的人,啊?”
花晴風的臉都變成了豬肝色,軟弱地道:“齊先生息怒,請息怒,你……你聽我解釋……”
“聽你解釋個狗臭屁!”
齊木一撒手,花晴風蹬蹬蹬連退了三步。
齊木在縣太爺問案的椅子上大模大樣地坐下來,兩條腿往公案上一搭,一副懶洋洋的樣子,好象剛才大聲咆哮的是另外一個人:“齊某剛從外縣回來,才進城就聽說我的人被抓到你這兒來了,花知縣,你真出息了啊!成!你審吧,齊某作為本縣士紳,旁聽……總可以吧?”
花晴風臉色蒼白,訕然道:“齊先生!”
齊木乜了他一眼,道:“怎麼,不審了?”
花晴風如釋重負,忙道:“不審了,不審了。”
齊木一抽雙腿,從案後站起來,慢慢踱到郭家人面前,露出一個令人心悸的笑臉:“我聽說……你們家死了人?”
郭家人瑟瑟發抖,根本不知該如何回答,他們沒有想到傳說中的齊大爺竟然肯為徐林那麼一個地痞出頭,他們只聽說齊大爺隻手遮天,可是沒想到他竟可以囂張到如此地步,現在他們總算親眼見識到了,一家人嚇得魂飛魄散。
齊木看著抱成一團的一家人,輕輕嘆了口氣,郭老漢臉上又是汗,又是淚,緊緊抱著小孫子,彷彿風中落葉般發著抖,根本不敢說話。
齊木從袖中摸出一塊潔白的絲帕,輕輕伸出去,郭老漢身子抖了一下,沒敢躲,齊木就像給小孩子擦眼淚鼻涕似的,幫郭老漢擦了擦臉上的汗和淚,柔聲問道:“老人家,你兒子是怎麼死的呀?”
郭老漢看著齊木笑微微的臉上那雙隱隱泛著寒光的眼睛,到了嘴邊的話根本沒有勇氣說出來,他艱難地嚥了口唾沫,福至心靈地答道:“病……病死的,他是病死的……”
郭老漢說完,看一眼兒子的屍體,看到那張腫脹發紫、滿臉瘀傷的臉,禁不住悲從中來,伏在地上,號啕大哭起來。齊木又嘆了口氣,幽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