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文冶怔了半晌,終是輕輕點了點頭,徐徐退出去。
待到關門之聲響起,淵默這才緩緩抬起頭來,眸中已不似方才般波瀾無驚,而是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陰影。
他知道印文冶必會來向他求救,原本以為自己必會將真相告訴他;但看到印文冶那樣焦急哀求的眼神,他竟會動了惻隱之心……
淵默輕嘆口氣,果真如他跟青桓說的那樣,心匪磐石不可移,即便是他,也逃脫不掉!
印文冶走到前庭時,見雀兒正坐在石桌旁,百無聊賴地把玩著裙裾。見到他,忙疾步走到他身邊,焦急問道,“文冶,你怎麼會來潛淵山,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在見到雀兒的那一剎那,印文冶便強自鎮定了自己的心神,不想讓她看出絲毫端倪。聽她如此問,只是搖了搖頭,竭力讓自己笑的自然。
“並未發生什麼事,只是師傅聽聞我在帝尊這裡療傷,特地命我前來叩謝。”
“這樣啊!那便好……那,殺花姨太的兇手抓到了嗎?”雀兒的手緊緊抓住裙裾,有些猶豫又有些忐忑地問道。
印文冶搖搖頭,輕聲安慰道,“你別擔心,我們都知道你不會是兇手,案子現在還在審理,很快便會水落石出!”
雀兒輕“哦”了一聲,又問道,“封伯伯還好麼?”
印文冶眉間的沉鬱之色一閃而過,笑道,“他很好,你無需掛心!你的身體痊癒了嗎?”
雀兒側首輕笑,在印文冶面前緩緩轉了一圈,粉色紗裙輕輕揚起,融在這綠樹如茵裡,宛如一朵在風中飛舞的桃花。
“你看,我這不是活蹦亂跳的麼!”
印文冶嘴角升起一抹淡笑,伸手勾了勾她的鼻尖,柔聲道,“果然是恢復了!”
“你現在是要走了麼?”雀兒嘟著嘴看著印文冶,濃密修長的睫毛下一雙如水般清澈的雙眸本就令人心動不已,此時眼裡流露出的依依不捨,楚楚可憐之態,更讓印文冶覺得憐惜。“我想吃你做的面,還有荷包蛋……”
“可是潛淵山應該沒有面吧?”印文冶有些為難的看著她,清朗眉目之下,眼神柔和,還帶著些寵溺。
“那……那我想吃桃花羹……”話未說完,雀兒便看了一眼身後的桃樹,垂眸低聲道,“桃花也開盡了……那……那……”雀兒似有些焦急地吞吞吐吐。
對於這樣扭捏的自己,她是有些懊惱和排斥的!但令她無奈的是,她可以一如既往地向淵默撒嬌耍賴,也可以毫無顧忌地跟青桓鬥嘴打鬧;但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就是沒有辦法在印文冶面前徹底放開自己,心底總是有些顧忌,生怕他會因為自己的行為而對自己失望甚至厭惡。就如此刻,心底有一種強烈的聲音在呼喊,別走!她卻怎麼也說不出口。更可惡的是,平時在眾人面前伶牙俐齒的她,此刻卻想不出一個合適的理由留下他。
“慢慢想,彆著急,我再待會,暫時不走……”印文冶看出了雀兒的小心思,扶住她的雙肩,柔聲道。
雀兒聞言,緩緩抬頭,先前有些暗淡的雙眸此時卻如星辰般閃耀著亮光。
印文冶很自然地伸出右手,將雀兒的左手輕輕牽起,十指交握,拉著她朝著庭前的雨生石旁走過去。雀兒看著被他牽起的左手,掌心的溫度緩緩傳到她的手心,心頭湧起一絲甜蜜和溫暖。
兩人在雨生石上站定,初夏時節,樹木愈發青翠,花兒依舊在競相盛開,高處俯瞰,依舊是綠草如茵,奼紫嫣紅。這已是兩人第二次這樣並肩俯瞰腳下的人間。雀兒忽覺有些恍惚,雖只間隔了幾天,心境卻截然不同。前次她雖心有所動,卻並不明白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情愫。自紅鸞將它點破後,她才漸漸有些明瞭,原來這樣的感覺竟是如此獨特,她可以喜歡很多人,卻獨獨對眼前之人心心念念,只幾日不見,就似隔了幾個春秋。
雀兒側過臉凝視著似是陷入沉思中的印文冶,身著白色對襟窄袖長衫,微風拂過之時,衣襬翻飛。再細細看他輪廓分明的側顏,薄唇微抿,眉目依舊清朗溫潤,卻隱隱有些沉鬱之色。
印文冶似是注意到了身側雀兒一瞬不瞬的目光,緩緩側過臉。雀兒看得出神,來不及撤回目光,四目相對之時,有些慌亂的垂下雙眸。
“雀兒……”印文冶語聲輕柔,卻帶了一絲躊躇,隨即又側過臉直視著前方,並未注意她的異樣。
雀兒抬眸看向他,靜靜等待他接下來的話。
“如果有一天我們因故再也不能相見,你要記得把我忘了……就當你從未認識我……”印文冶喃喃低語,眸中